安塔芮絲是被樓下傳來的吵鬧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心想這麼晚了居然還有人來拜訪嗎?
“小小姐。”克利切尖尖的長耳朵幾乎要拖到了地上,他混濁的大眼睛裡寫滿了不安。
安塔芮絲最後一絲困意也完全消失不見了,她的心髒突然跳得很快。“發生什麼事了?”
她的壞預感成真了。
“西裡斯小少爺被分進了格蘭芬多——女主人氣瘋了——”克利切的額頭也要貼到地毯上了。他的不安猶如實質性地彌漫了出來,安塔芮絲覺得自己好像被傳染了。
“媽媽怎麼說?”安塔芮絲心神不甯地問。
“女主人大罵西裡斯小少爺是逆子、叛徒,還說要把他從家族中除名。”
安塔芮絲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她連忙追問,“媽媽真的這麼做了嗎?爸爸呢?爸爸怎麼說?”
“沒有。女主人被男主人和菲尼亞斯老爺一起阻止了。”
菲尼亞斯·布萊克,安塔芮絲的曾曾曾祖父,畫像挂在霍格沃茨校長室。家裡三樓還有一幅他的空白肖像畫。他是安塔芮絲最不喜歡的一個人,哪怕他隻是張畫像。(他總是在來老宅串門的時候批評安塔芮絲不夠淑女,還喜歡嘀咕她比不上西裡斯。)她從沒有像今天晚上這麼感激他過。
“那就好。”
那就好。安塔芮絲拍着自己的胸口,以平複因為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而跳得過快的心率。
“西裡斯小少爺可不大好了。”克利切幸災樂禍道(安塔芮絲陷入自己的情緒沒有察覺):“女主人給他寄了一封吼叫信——”
比起除名,一封吼叫信的威脅性顯然小上許多。安塔芮絲算是松了一口氣。她心中一直有隐憂未解,這一次算是西裡斯走運,沃爾布加放棄了給他除名的想法。那下一次呢?以後呢?沒有人能保證一定沒有下一次。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又能為西裡斯做些什麼呢?
她滑倒在床上,如瀑黑發散了一整個枕頭。
“小小姐,已經過了十二點,你需要來點吃的嗎?”
突然出聲的克利切吓了安塔芮絲一跳。原來他一直沒有走。
“媽媽不是不讓我今天吃飯嗎?”
克利切狡猾一笑。“現在是第二天。”他打了個響指,憑空出現了一份香草檸檬蛋糕。“請小小姐享用。”
“哇!”安塔芮絲不争氣地咕嘟一聲咽了一口口水,發出小小的驚呼。對于一個餓了快一天情緒又大起大落的小女孩來說,沒有什麼比一份小甜點更能撫慰心靈了。
“謝謝你,克利切!”
“噢~”克利切大眼睛裡湧出淚水,“小小姐總是和克利切那麼客氣。”他響亮地揩了一下鼻涕。
“真好吃!”安塔芮絲大口吃着蛋糕,邊吃邊誇贊。“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小小姐喜歡就好。”克利切果然因為她的贊美而停止了抽泣。“克利切願意為小小姐做一輩子的小蛋糕。”說着,他不知怎地又哭了起來。
“怎麼啦,克利切?”安塔芮絲不明所以地問。往常她使出這招哄克利切從未失利,今天怎麼不見效了嗎?
“沒事——”克利切抽噎着,他滿是溝壑皺巴巴的臉上都是眼淚和鼻涕。“克利、克利切隻是想到,如果有一天女主人也要把小小姐除名呢?”
原來克利切是怕有一天安塔芮絲也走上和西裡斯一樣的道路。
“放輕松,克利切。”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真的?”克利切半信半疑道。
“我保證,這件事不會發生的。”她猶豫着補充道,“永遠。”
“克利切相信小小姐。”克利切咧嘴一笑,“永遠。”
安塔芮絲被克利切堅定的模樣逗樂了,她露出了今天唯一一抹微笑。
“小小姐快吃吧。克利切還準備了楓糖杏仁和玫瑰乳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