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爾塞伯和特拉弗斯對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再英明不過了的決定,教授。”穆爾塞伯道。
安塔芮絲多看了一眼聽了穆爾塞伯的話嘴角勾起弧度不正常地擴大了好幾分的特拉弗斯。
“也許該這樣做。”斯拉格霍恩沒有過多猶豫,他點了點地毯,地毯有生命一般抖動了一下,緩慢包裹住布丁,繼而裹着它緩緩浮起。“這樣就不會吓到其他小巫師了。”
從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到醫療翼的路程不算遠,隻是夾雜着淡淡腐爛氣息的血腥氣讓安塔芮絲有些想吐。
這有些反常——布丁的屍體像是死亡不久,未見腐爛迹象,那陳腐的臭氣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貓不對勁。”龐弗雷夫人不愧是見多識廣的治療師,她看見被斯拉格霍恩放下的布丁屍體眼皮都不帶動一下的。在施放了幾個專業的診斷魔咒之後,她下結論道。“它死了至少有一周了。”
斯拉格霍恩眉頭緊皺。他目不轉睛地觀察布丁身上新鮮的血痕,問題很明顯了。有人在殺害了這隻貓之後,使用了某種魔咒讓它保留了死前的模樣。
“我們應該通知阿不思。”
“不——阿不思太忙了,有點兒小題大做了你覺得呢?”
“那起碼也告訴米勒娃,她是副校長,她應該知道這件事。阿不思應不應該知道,我想米勒娃心中有數。”龐弗雷夫人退了一步。
“布萊克小姐,我想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她對安塔芮絲嚴肅地說。
“啊,對。布萊克小姐,你今天受到的驚吓也夠多的了,回去來上一杯熱茶會好很多。”斯拉霍格恩教授溫言道。他對待愛重的學生總是體貼又周到。
安塔芮絲知道,剩下的事情不應該是她能聽的了,所以她乖巧點頭離開了醫療翼。
霍莉是第二天回到寝室的,她腳步虛浮,臉色蒼白,眼睛滿是紅血絲。
安塔芮絲想象不出來,昨天得知布丁死訊的她得有多麼深的絕望。這兩年裡,她見多了霍莉因為布丁的調皮搗蛋,低聲下氣地給别人道歉的場景。
“你還好嗎?”安塔芮絲語氣輕輕,也許稍微大一點的聲音就能把她的室友弄碎。她的意思是,此時此刻的霍莉格外脆弱。
“我……”霍莉隻是開口說了一個字,眼淚就啪啪地往下掉。“龐弗雷夫人說布丁身上有多處黑魔法痕迹……她該有多疼啊……”她捂着心口跪倒在地上。“她身上有那麼多處刀傷……她說有人一遍遍地剮她,又給她施愈合咒……反反複複……為了不讓她喊出聲,他們割了她的舌頭……”
安塔芮絲手腳一陣冰涼,寒氣從後背升起。她站在原地,無力地任由霍莉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
霍莉的紅發散開來,像血霧。她每一句哭訴,都似在泣血。她哭得渾身發顫,哭聲也越來越大,帶着無盡的絕望。
“那……”安塔芮絲的嘴唇微微顫抖,“那你知道是誰做的了嗎?”
“我不知道——沒有人知道——”霍莉痛苦地抓着自己的紅發。她的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指甲有斷裂的趨勢。
“别——”安塔芮絲幾步跑到霍莉身邊,半跪,強硬地将她的兩隻手拉着。
霍莉猛地擡頭。
這該是怎樣的一雙絕望的眼睛的啊。遍布紅血絲,淚水如決堤。睫毛亂顫,嘴唇幹裂。
“安塔芮絲——”她的的嗓音顫抖不已,仿佛已經被痛苦吞噬。“布丁——她死了——”
她如同彷徨的孤鳥,發出絕望的悲鳴。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安塔芮絲輕歎了口氣,緩慢地給了霍莉一個擁抱。
“我知道它對于你來說很重要,但是——”
霍莉驟然推開安塔芮絲。“是她——她不隻是寵物。你永遠不會知道她對于我來說有多重要。”她急促地呼吸,胸膛劇烈地起伏着。
“抱歉。我——”
須臾,霍莉殷切地抓着安塔芮絲的手,語氣滿含期待:“我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特拉弗斯總是滿懷惡意地盯着布丁——穆爾塞伯在找到我的時候一臉興奮——我告訴斯拉格霍恩教授和麥格教授,他們都不相信我,你會幫助我的對嗎?”
安塔芮絲掙紮着想要掙脫,霍莉太激動了,抓得她手很痛。顧忌着情緒不正常的霍莉,她又不敢太用力。“你先放開我。”
霍莉的臉上出現了不正常的潮紅,她死死地盯着安塔芮絲:“你會的吧——你一定會的吧——”
“……”霍莉的目光讓安塔芮絲感到一陣窒息。不難猜出來她這個一向膽小的室友因為布丁死亡的刺激萌生了怎樣大膽的想法,霍莉想報複那些殘忍傷害布丁的人。這個想法不可謂不瘋狂——
她不是個笨人,龐弗雷夫人未盡之言她懂。敢在學校使用黑魔法的能是一般的學生嗎?
隻是一隻貓而已。她能理解霍莉失去布丁的悲痛,卻不能理解她的瘋狂。況且她和她的關系并沒有好到那種程度。
霍莉松開了抓着安塔芮絲的手。她垂下了頭。
安塔芮絲沒有說話,但長時間的沉默已經說明了她的态度。
“對不起,我失态了。你忘記我剛剛說的話吧。”霍莉閉上眼睛,滑落在腿邊的手緊握成拳。
“抱歉——”安塔芮絲難以忍受般地站起身。聽了霍莉對她說了無數次對不起,終于輪到她向她說抱歉。
霍莉緩慢地搖了搖頭。在這整個過程中,她始終沒有再擡頭看安塔芮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