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拒絕了為你過生日。”
“這不一樣,詹姆。”萊姆斯說,“這不一樣的。對她來說,我和你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她不會來格蘭芬多塔樓和你們一起的。”
“為什麼不脫離我們行動呢?你可以邀請她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詹姆斯的眼神瞬間明亮了幾分。“禁林怎麼樣?就咱們之前看見獨角獸的那裡,我想應該沒有女生能夠拒絕——”
“不!”西裡斯和萊姆斯異口同聲道。
“這不妥。”西裡斯說。
詹姆斯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小聲道:“那可是獨角獸诶。”
“你别想這些不着邊際的事情了。安蒂絕對對禁林沒有興趣的。”西裡斯直言不諱道。
“她似乎也不是個違反校規的狂熱分子。”萊姆斯補充道。
“好吧,好吧。我承認你們兩個說的有點道理。”
“既然禁林不行,那還有什麼好地方去嗎?”
……
“這樣行得通嗎?”
“放心吧,包在我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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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路易斯來說,1975年意味着别離。在聖芒戈硬挺了三個來月的凡妮莎,最終還是死于血液詛咒。他希望凡妮莎能做那個血液詛咒之下的幸運兒,但她不是,命運不曾對她手下留情。
生命是如此之脆弱,他握着母親瘦削的骨頭上挂着一層薄薄皮肉的手腕,頭一次意識到,隻有死亡是所有人都無能為力的一件事。
道森頭一次展現出了屬于哥哥的成熟風範,在路易斯對着母親遺體魂不守舍的時候,在傑森撒手不管的時候,一個人承擔起了處理凡妮莎後事的責任。
那個前一段時間還因為和女友分手而在休息室痛哭的幼稚六年級生不見了,他變得成熟又穩重。
如果凡妮莎看見的是如今這副模樣的道森,她大概就不會在寫給他們的信裡,希望他能好好照顧哥哥了。她走之前覺得道森需要被照顧,卻沒有想到,她的死亡讓她挂心的大兒子在一夕之間成長起來。
安塔芮絲曾經在參加她的一位長輩的葬禮之後,告訴他,她害怕死亡。她覺得死亡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他問她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她當時思索了好半晌,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你說一個人生前擁有那麼多的東西,死後卻隻有那麼一塊小小的墓碑陪伴呢?”
原來不是毫不相關啊。
收拾凡妮莎的遺物時,他整理出了幾乎有一件屋子那麼多的東西,是那麼多。又是那麼少,她前半生作為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姐後半生作為諾特家的夫人,擁有的物品不過那麼點。從生活作風上來說,她是樸素的——不愛金銀珠寶,最寶貝的就是她溫室裡的種植的植物。
“天竺葵不需要澆太多水、也不要施那麼多龍糞肥。太陽好的話,記得帶它出去曬曬太陽。”
“藍鈴花的土壤要經常翻一翻,它可不愛太陽。”
“……”
凡妮莎放心不下她經營了二十來年的溫室,放心不下裡面的花花草草。最放心不下的是她和這個世界最緊密的聯系,道森和路易斯。
所以她才會在信的末尾,說“如果你們發現溫室裡的某一種花開花了,那一定是我借它來人間再看你們一趟。有花盛開的地方就有我。”
她在生命的最後,仍然在為兩個兒子編織童話。
他不是四歲了,道森也不是七歲。十年都過去了,他們早就不是那個不聽她講故事不睡覺的小孩子了。
他知道凡妮莎在安慰他們。可是他在看見溫室裡的黃水仙開花時,忍不住想,是她回來了嗎?
随即他升起一股埋怨的心情,對黃水仙。
“今年的黃水仙怎麼開花遲了呢?”
三月份凡妮莎寫給他的信裡這樣問。
為什麼會錯過花期那麼久呢?
難道祭祀四世紀的沙漠隐士,埃及聖瑤安涅斯之花,黃水仙也有類似人的預感嗎?
他目送着送葬的人遠去,再沒有比現在更清醒的時刻了。他知道,他再也看不見那個彎着腰在溫室忙碌的瘦弱身影,再也沒有辦法聞見她身上獨有的好聞的氣息了,再也不能聽見她用輕柔的嗓音喊他“路易”。
他的心靈自此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