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月,英格蘭科克沃斯鎮。
安塔芮絲根據斯内普給的紙條上寫的地址準時出現在蜘蛛尾巷。肮髒的河流上垃圾起起伏伏,灰色霧氣籠罩在河面上。遠處有根巨大的煙囪,陰森森的仿若沉默的怪物。她走在鵝卵石鋪設的路上,行走在迷宮小巷裡。破舊的房屋在她眼裡長得都很相似,每一戶都透着沉沉的死氣。
住在這樣衛生條件堪憂,不見天日的雜亂街道,伴着垃圾的陣陣臭氣,每天都在為吃了上頓沒下頓發愁,家裡餘糧也許隻剩廚房角落的兩顆壞土豆。怪不得斯内普總是一副陰沉沉的模樣。換作是她也很難在這樣災難的環境裡笑出來。
安塔芮絲徑直走到巷尾的最後一幢房子,敲響了門。
“進來。”
得到允許後,安塔芮絲推開了門。客廳狹小而昏暗,唯一的光源來自天花闆上垂落的蠟燭。牆壁上擺滿了書籍,書籍大部分都是褐色或者黑色的封皮,讓人懷疑斯内普是不是搬了一堆黑魔法書籍放在家裡。
“我這裡可沒有什麼地方讓你坐。”斯内普一邊攪拌坩埚,一邊頭也不擡道。
……扶手椅是舊的,沙發是磨損起毛的,桌子是一條腿短底下還墊了本書的。确實沒有什麼地方讓安塔芮絲坐。
“你終于看不過眼家裡的衛生,打算制作一些魔法清潔劑好好打掃一下你的家了?”安塔芮絲看了一眼他桌子上擺放的斑地芒分泌物,随口道。
“哈。”斯内普冷笑一聲,“怎麼,在你眼裡,斑地芒分泌物隻有這麼一個用處嗎?”
“是啊,在真正的魔藥天才面前,連達摩克利斯·貝爾比[1]和薩克麗莎·盧克伍德[2]都要遜色許多。”安塔芮絲不甘示弱反擊。
斯内普不屑地撇嘴,“你不妨大膽猜測一下,它還有何等妙用。”他的黑眸閃着不懷好意的光。
酸性,可以腐蝕房屋結構,稀釋後常用來制作魔法清潔劑。
……安塔芮絲有個讓人反胃的猜測。“你會讓它用在人身上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單看使用者的心情了。”斯内普意味不明道。
安塔芮絲聽得心驚肉跳。這太惡毒了!她看向斯内普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你……你最近就在研究這種東西?”
斯内普毫不掩飾地翻了翻眼皮。“你覺得我嫌時間多得用不完?當然是領了主人的命令,我從不多做無用功。像你這種空有個純血身份的,當然體會不到被主人寄予重任的美妙滋味。”
“……你是一個人蝸居在這小小的昏暗的蟻穴裡悶得慌所以才找人來吵架的嗎?”安塔芮絲惱火地說,“如果這是你今天的目的,恭喜你,你成功戲耍了我。隻是我雖然不是你這種事務繁忙人士,但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恕、不、奉、陪。”安塔芮絲說完,氣惱地調頭就走。
“是我求着你來的嗎?”斯内普漫不經心地說,“你不要搞錯了。着急上火的人不是我。”
安塔芮絲硬生生止住了步伐,她搭上門把手的手僵住了。斯内普一點都沒說錯,有求于人的人是她。她僵硬地擠出微笑,轉過頭,“那就麻煩斯内普教、授了。”她暗藏譏諷道。
如果斯内普這種性格的都能去霍格沃茨當教授會叫人笑掉大牙的。他這等恃才傲物的人,學生天天都得被羞辱得羞愧欲死。真有那麼一天,隻能說明鄧布利多老眼昏花昏聩了。
“如果我是教授,我是決計不願有你這等不敬師長的學生的。”
“……”安塔芮絲虛僞地笑了笑,審時度勢道:“我為我剛才的冒犯道歉。”
“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不似你那沒腦子的哥哥一樣是頭蠢獅子了。”
不帶罵人還帶上對方家人的,安塔芮絲忍了又忍,才将刻薄的反駁話吞回肚子裡。
她不說話,斯内普落個沒趣,他沉默地計算着時間,将熬制好的魔藥裝進玻璃瓶裡,妥帖收好。他揮了揮魔杖,将桌面清空。
安塔芮絲仰着頭盯着天花闆上的一處蜘蛛網,任斯内普在那裡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也不低頭看一眼。“别像尊歪了脖子的石像一般瞪着天花闆了。還不拿出你的魔杖?”斯内普突然出聲,她才回過神來。
“我以為需要用大腦而不是用魔杖和你決鬥?”安塔芮絲輕聲道,生怕惹惱了斯内普。
“如果時間足夠的話,我會考慮你的建議。”斯内普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問題是你覺得你有大把的時間耗費在這上面嗎?我猜納西莎也希望能盡快看到你學習的成果。”
安塔芮絲無話可說。“我應該做些什麼?”
“拿好你的魔杖,用一切你知道的魔咒自衛。别讓我看到太多你的記憶,我對你的記憶不感興趣。”
安塔芮絲握緊了魔杖,下意識地回憶起自己掌握的魔咒。如果繳械咒能一擊命中的話……可是在黑魔王面前她顯然無法反抗……
“你對奪魂咒的抵抗力如何?”
安塔芮絲的思考因為斯内普突然的發問停止了,她搖了搖頭,“我沒有過這方面的練習。”
在學校教授們自然不可能在課堂上對學生施奪魂咒讓其練習抵抗,在校外……她學習的是如何施咒,而不是如何抵禦。
“納西莎真是失職于對你的訓練。”斯内普沒給安塔芮絲反駁的機會,他繼續說:“好極了,讓我看看你的能力吧。”
“魂魄出竅!”
安塔芮絲的眼睛變得呆滞無神,大腦一片空白。她渾身輕飄飄的,仿佛在母親子宮的羊水裡一般感到安全。朦朦胧胧的喜悅裡,腦海深處傳來聲音,讓她放下魔杖。她抓着魔杖的手緩緩松開,魔杖落在地上。
“轉個圈。”
她說不出來為什麼要照做,隻是身體控制不住按照那個聲音說的去做。她原地轉了一圈。
“舉起你面前的沙發。”
舉起沙發……舉起沙發……
安塔芮絲彎下腰,摸到沙發邊緣。
……沒擡動。
她又試了一次,還是沒擡動。
她又不是大力士,再說了她是女巫,她可以用魔杖。她直起身體,沒有下一步動作。看起來像愣在原地。
“舉起你面前的沙發。”那個聲音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