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黑魔王獻上多卡斯·梅多斯的安塔芮絲獲得了短暫的喘息時間,至少黑魔王沒有逼着她立刻去找到西裡斯和他決鬥。
說實話,她對如何打消黑魔王的念頭毫無頭緒。隻要西裡斯和黑魔王作對一天,黑魔王就不會打消他的殺心。從黑魔王新發布的指示就能看出來——不惜一切代價抓住作對的巫師。
沃爾布加病好得差不多了,大病一場一場之後消瘦了許多。她從前穿的衣服都需要改小一些穿。過度瘦削的臉看起來更嚴肅和……刻薄,稍微不順心便會對克利切非打即罵。連帶着老宅裡屬于她那張畫像,言辭都更激烈了,安塔芮絲路過不小心打擾她的休息,對方都會毫不客氣地大罵出聲。
沃爾布加如今的理智完全是靠摻着緩和劑酒維持,一方面魔藥的作用讓她保持了表面上的冷靜,另一方面,多年濫用緩和劑讓她在不發脾氣的日子裡積攢無盡的壓抑,一旦爆發,歇斯底裡……安塔芮絲勸不住,她有些悲哀地想,喝酒尚且能讓沃爾布加有一時半刻的平靜,一段斷了她的酒,老宅将永無甯日。
安塔芮絲對此無能為力,也無力阻止。如今的沃爾布加跟她幾乎沒有心平氣和相處的時候,脾氣更加反複無常,人也越發……瘋癫。
如今晚一般,兩個人同坐一桌吃飯更是前所未有的稀罕事。布置晚餐的克利切戰戰兢兢的,生怕沃爾布加突然發脾氣。
奧賴恩在的時候,沃爾布加和他不會遵循男女主人分坐長桌的禮儀,在家裡隻有四個人的情況下。奧賴恩不在了,就不會這樣的。
母女倆面對面坐着,沉默無言地吃完了一頓晚餐。吃完飯,沃爾布加沒有立即離開餐桌,安塔芮絲正襟危坐,等待她的問話。
“黑魔王交給你的任務怎麼樣了?”
安塔芮絲絲毫不奇怪沃爾布加會知道這件事,貝拉不止一次在沃爾布加面前幸災樂禍,似乎對兄妹相殘樂見其成。
“我抓了鳳凰社的一個……”安塔芮絲停頓了一下,她想起多卡斯白裡透紅潔淨的柔軟的臉龐,“泥巴種獻給了黑魔王。”
“為什麼多此一舉,不按照黑魔王的要求去做?”沃爾布加語氣不悅。
安塔芮絲驚愕地擡頭,有一瞬間她懷疑沃爾布加根本不知道黑魔王交給她的任務是什麼。
“我問你呢,”沃爾布加加重了語氣,“為什麼不按照黑魔王的要求抓住那個逆子?”
所以她在明知道任務的情況下,對她的女兒提出質疑。她……恨西裡斯恨到希望他去死嗎?
安塔芮絲原以為沃爾布加嘴上罵得難,但其實和奧賴恩抱着相似的想法,但其實,其實是她會錯了意?
“為什麼不說話!”沃爾布加暴躁地說,她已經遊離在暴怒的邊緣了。容不得旁人半點忤逆。
“……我不想跟西裡斯對上。我不想兩敗俱傷,我們是共一個姓氏的兄妹——”
“兄妹?”沃爾布加嗤道:“你覺得那個逆子會在乎嗎?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姓氏他的家人,他就是個狼心狗肺的畜牲。”她的語氣沉靜得叫人毛骨悚然。
“安蒂,你太天真了。你覺得如果有一天你跟他對上了,他會對你手下留情嗎?别抱不切實際的幻想了,你跟他隻有不死不休一條路可以走。”
安塔芮絲終于知道她背後發涼的原因了,沃爾布加是她和西裡斯的母親,她作為一個母親,說起來兩個孩子自相殘殺的事情沒有任何勉強,看似平靜的話語隐藏滿滿的惡意。她沒有想到,沃爾布加居然是那樣清醒地認識到,加入食死徒的她和加入鳳凰社的西裡斯,隻有魔杖相向一個結局。
如果她不在乎西裡斯的生死,那奧賴恩臨終前說的那些話算什麼呢?爸爸不會希望他的兩個孩子落得那樣的結局的,哪怕沃爾布加說的是事實,她也不能認同——她是要找機會和西裡斯和好的。
安塔芮絲不願意公然反駁沃爾布加,刺激她本就緊繃的神經。她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平靜地跟她對話了,哪怕說的是些不愉快的話題。
奧賴恩走後,安塔芮絲更加珍惜這些為數不多的和親人在一起的時光。噢,想起奧賴恩,她就又要哭鼻子了。她眨了眨眼睛,屬于奧賴恩的座位上,年輕英俊健康的父親似乎在沖她微笑。她再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魔法是那樣的神奇,魔法史又是那樣漫長,一定有什麼書上記載讓人起死複生的方法。她不知道,一定是因為她還沒有找到。
——————————————————
霍格莫德周,豬頭酒吧。
路易斯匆忙趕往他和安塔芮絲約定的地點,不是約會,而是商讨事情。她寫信寄給他,拜托他利用他的在校生身份在圖書館尋找記載有關複活的書籍。
“有關于你所說的事情,尋常的書本裡一定沒有,我隻能在禁書區碰碰運氣。但是你知道,我們院長他隻是看起來和氣好說話,實則精明異常。我不能光明正大地跟他要簽條去禁書區借閱黑魔法書籍。他最近一段時間相當神經過敏,連他的鼻涕蟲晚宴都不再邀請如我這般來自純血家族的斯萊特林。”
“他似乎有意跟我們這一類食死徒預備役避嫌。”路易斯壓低了聲音。
“擅長明哲保身不是嗎?”安塔芮絲自嘲道:“我想他大概猜到我退學的原因了。連我給他寄去問候的信他都不再回了。”
昔日的師長視她如愛徒,每逢宴會必拿她吹噓,平日裡對她也幾乎有求必應,她提出問題更是有問必答。如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