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良久才道:“那阿瑪覺得我該如何應對?”
佟國維又吧嗒了兩口旱煙,這才緩緩道:“先不遠不近的處着吧。”
隆科多知道,他阿瑪這是經曆過八阿哥的事情之後越發謹慎了。
不過隆科多自己也沒想着一開始就和四爺多親近,便也點了點頭:“兒子明白了。”
說完了這些話,佟國維看起來仿佛也十分疲憊,擺了擺手:“行了,你回去歇着吧,過幾日是你嶽父壽辰,我隻怕是去不成了,你幫我捎一句好。”
隆科多沒想到他還記挂着這個,朗聲應下,這才起身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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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自家南院,赫舍裡氏正在和幾個管事婆子在屋裡說話,聽到他回來了,急忙迎了出來。
隆科多擺了擺手:“都是一家人,何必迎來送去。”
說完又指了指幾個婆子:“你們這是在幹嘛?”
赫舍裡氏抿唇一笑:“今兒太太差人來問了一回我阿瑪壽辰的事兒,又說她這會隻怕是去不成了,就讓人又添了壽禮讓我代她老人家送過去。”
隆科多微微蹙眉,竟是連他額娘也不去了,看起來他們家是真要沉寂下來了。
隆科多心中心思急轉,但是面上卻一絲不露,隻是點了點頭:“太太年紀大了,精力到底不比從前了。”
赫舍裡氏一點沒察覺出不對,隻是笑着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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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事情也和曆史上發展的一樣,康熙皇帝看這些大臣們這麼沒有眼色,最後不得不搬出了鬼神之說,說自己夢到了孝莊文皇後和孝誠皇後,兩人在他夢中都是怏怏不樂,這讓他心中十分難受。
又說二阿哥的瘋病已經治好了,本性已經痊愈。
這些話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要複立二阿哥。
皇帝都給自己把台階搭到這個地步了,衆大臣又能說什麼呢,隻能唯唯諾諾,不敢多發一言。
一時間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太子複立之事已成定局,京中明裡暗裡也不由生出了不少波瀾。
不過這都和隆科多無關了,這天一大早,他便帶着妻兒往嶽父府上祝壽去了。
隆科多的嶽父也是他的親舅舅,關系算得上緊密,這麼些年以來,雖然嶽父在仕途上沒什麼長進,但是老爺子人緣卻不錯。
隆科多一家子來的也不算晚,但是等到的時候,府裡府外的卻已經熱鬧起來了,來來往往的馬車,若不是有人在外頭疏導,隻怕要擠成一團。
不過作為赫舍裡家的姑爺,隆科多他們自然不用在宅子外面排隊,很快就在小厮的引領下進去了。
馬車進門之後,先在二門外停了下來,隆科多直接掀簾子下來了,轉頭又将赫舍裡氏也扶了下來。
在人前如此親近,赫舍裡氏也不由臉上一紅,不過到底也沒舍得拒絕他,扶着他的手便下來了。
至于他的好大兒嶽興阿,馬車都還沒停穩呢,這小子就竄下去了。
過來迎他們一家子的是隆科多的大舅子,也是他表哥慶保,慶保年紀比他大兩歲,今兒看着倒比以往精神許多,穿着一身簇新的馬褂和長袍,辮子也梳的锃亮。
遠遠看見他就笑着招手:“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老爺子一大早起來就問起你,都問了三四遍了。”
隆科多知道自己這個表哥兼大舅子自來愛說笑,一分的事兒也能說成三分,但是這種場合,他倒也不會糾結這些小節,很給面子的拱了拱手:“是我來遲了,讓嶽父大人操心。”
慶保哥倆好的攬住了隆科多肩膀,笑着道:“成了,客氣話就甭說了,跟我去前頭喝酒,今兒老爺子可把他壓箱底的好酒都拿出來了。”
赫舍裡氏見此,急忙道:“大哥,你可千萬别灌他酒,他胃不好。”
慶保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妹子:“你就放心吧,保管給你照顧的妥妥當當的。”
赫舍裡氏自來知道哥哥的品行,還是有些不放心,有心再想叮囑幾句,沒想到隆科多先打斷了她的話,轉頭道:“你先去後頭吧,我心裡有數。”
赫舍裡氏還是擔心,但是想着丈夫并不是不着調的人,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赫舍裡氏被人引去了内宅,而隆科多則是帶着嶽興阿跟着慶保去前院給嶽父請安。
慶保是個話多的,一路上嘴就沒停,一會兒說今兒來了多少親戚,一會兒又說今兒家裡的席面多麼豐盛。
隆科多也就笑眯眯的聽着,有時還應和兩句。
等到了前院書房,屋裡卻是熱鬧的緊,看起來今兒的确來了不少人。
慶保領着他們父子倆直接就進去了,一進去就道:“阿瑪,妹夫來了。”
隆科多的嶽父兼舅舅今年雖然六十了,但是人還是很硬朗,耳不聾眼不花,聽到動靜便看了過來。
隆科多急忙領着嶽興阿給老爺子行禮祝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