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是越聽越來氣,大年下的,竟然真去逛窯子了,雖說後來沒逛成,但是去了戲園子和去了窯子有什麼區别呢?不過拿聽戲當遮掩罷了。
但是隆科多卻也知道,狎妓之風根本就是屢禁不止,自己今兒即便是把舜安顔打罵一頓,隻怕除了讓他恨自己,也是毫無作用。
隆科多隻能壓下火氣,沉聲道:“阿爾松阿也一起留了宿嗎?可還有旁的什麼眼熟的人進出那個戲園子?”
隆科多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大對頭,但是到底是哪裡不大對頭,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那人在戲園子外頭守了一晚上,除了咱們大少爺和鈕祜祿家那位爺,再沒有旁的眼熟的進去。”
隆科多聽着這話眉頭皺的更深了,這倆小子難道真的隻是單純的去逛了窯子?
隆科多斟酌了一下,還是沒有張口,隻擺了擺手:“行了,下去吧,給那個挨了打的奴才五兩銀子,多加安撫。”
佟大行禮謝恩,然後才退了出去。
而隆科多則是忍不住深思,阿爾松阿這個死忠八爺黨,到底勾着舜安顔想要做點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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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九年的年過得沒有以往熱鬧,或許是因為朝堂上的詭異的氛圍也帶動了民間的情緒,又或許是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反正今年京裡走動的人少了許多,家家戶戶也隻是關起門來過年。
隆科多大年初一天還沒亮就起來了,換好了朝服,便與有職位的幾個兄弟,一起入宮給皇帝磕頭拜年。
家裡有诰命的女眷也要一同入宮,一時間整個佟家倒是空了一半。
等到賀完歲回來,也到了該用早膳的時候了,佟家人這才齊齊整整的吃了一頓飯。
老爺子佟國維看起來很高興,眯着眼睛說了幾句兄弟一心家族興旺的話,又特意将舜安顔和嶽興阿點出來說了兩句。
舜安顔往年在老爺子這兒那都是獨一份的存在,如今竟然和還未成年的堂弟并列,面上的神情便有些不好看。
但是他到底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很快又克制住了面上神色,低垂着眸子聽完了老爺子的訓導。
而嶽興阿看着就激動多了,他年紀小,又算不上頂聰明頂有前程的人,以往也不見多得祖父的看重,沒想到祖父今兒卻特意提起了他,還誇他弓馬娴熟,小少年别提多開心了,一張臉漲得通紅。
隆科多自然知道老爺子這番言辭的用意,說是看重嶽興阿,倒不如說是看重他,不過看着嶽興阿激動的神情,他卻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過完年之後,便是太後的七十歲壽辰。
皇帝十分重視,下令要大慶,并且他自己還要親舞稱觞。
隆科多聽說之後也是有些無語,皇帝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而且過完年還生了點小病,為了給皇太後慶生竟然還要跳舞,也是不容易了。
不過這事兒其他人看了卻都是誇贊皇帝仁孝,隆科多想來,這多半也是皇帝的目的了吧,他是真的想做一個完人,孝順的兒子,仁慈的父親,英明的君王。
隻可惜,有些事,真的不以人力為轉移。
給皇太後過完生日,皇帝就要巡幸五台山,隆科多身為侍衛,自然是跟着一起去。
這次去五台山,一去隻怕就要好幾個月,隆科多走之前,仔細講家裡的事兒都一一給赫舍裡氏叮囑了一遍。
“若有人上門求辦事,你隻管推給我,就說我不在家,你不敢自專,無論是誰求上門,都不要應承,還有嶽興阿,也要看緊了,他上學放學,出門玩耍,都要讓人跟着,我走之後,你們隻管關起門來過日子,旁的事兒一概不要參與。”
赫舍裡氏聽着這些話,也被感染的有些緊張:“為何就這般嚴肅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隆科多搖了搖頭:“不過防患于未然罷了,不過老爺子在家,想來也出不了什麼大事,你也莫要憂心。”
赫舍裡氏這才松了口氣,點點頭道:“你的話我都記住了,你就放心吧。”
隆科多點了點頭,但是心裡還是不大放心,左思右想,第二日走之前,還是去老爺子屋裡走了一趟,将那天舜安顔和阿爾松阿逛窯子的事兒和老爺子說了。
“或許是我疑神疑鬼,隻是阿靈阿本就是八阿哥一黨,如今突然讓阿爾松阿接近舜安顔,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圖謀。”
老爺子看起來倒是很淡定:“這事兒你别操心,我自有主張。”
隆科多皺眉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後到底也沒多說,行了一禮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