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于步軍統領這個職位,隆科多心裡卻是有些犯怵的。
所謂的步軍統領,全名應該是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主要負責北京城内城的九座城門内外的守衛和門禁。
說的明白點,這就是皇室禁軍的統領,非皇帝的心腹不可為。
而康熙一朝以來,連續幾個九門提督的下場卻都并不怎麼好。
托合齊前頭的費揚古和凱音步,無一不是深受皇帝信重的人,可是最後卻都卷入了奪嫡的漩渦之中,被奪職降罪。
至于如今的九門提督托合齊,那下場隻能更慘。
對于隆科多這樣隻求平安不求富貴的人來說,這個職位不是登雲梯而是催命符。
可是他身處這樣的環境,又哪裡有他拒絕的餘地呢,因此也隻能剖心剖肝的表忠心,如今佟家一脈的富貴盡系在他的手上,而他的命運也都盡數系在皇帝手上。
隆科多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來,此時也不敢坐了,隻做足了恭順勁兒,站在皇帝跟前。
皇帝此時也說起了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
“托合齊大膽,但是他敢如此行事,也是必定有人在背後替他壯膽,此事不得不察,隻是如今,卻也并非将他奪職下獄的契機,還是得再等等看。”
說完他看向隆科多:“但是你放心,朕今日既然說了這話,那就不會失信于你,隆科多,朕對你期望甚深,你也千萬不要讓朕失望才是。”
隆科多又是深深一禮:“奴才誓死效忠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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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隆科多從大帳出來時,隻覺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被這三四月的風一吹,竟是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誇岱今日也值勤,見他出來,急忙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隆科多不敢多談,隻搖了搖頭:“無事,隻是皇上找我問了幾句話。”
誇岱看着自家堂兄一臉慘白,心中自然不信,但是卻也知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隻能咽下心中疑問,勉強笑了笑:“既然無事,兄長不如去值房喝杯茶水,整理一下,這邊有我盡夠了。”
隆科多也知道自己此時狀态不對,也就不推辭了,低聲胡亂囑咐了幾句,便轉頭往值房去了。
今日大帳中的動靜并未避人,很快,一同跟過來的幾個皇子和大臣就都知道了。
雍親王也知道了。
自打皇帝不再信任太子,便讓其他幾個兒子輪流監國,這一回正好輪到了五阿哥和三阿哥,因此四阿哥就跟着一起出來了。
他知道這消息的第一時間也是有些不安,第一時間就想去找隆科多問問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最後到底還是穩住了,不僅不敢去問,甚至都開始閉門不出了。
他敏銳的察覺到,此時的皇帝,可能比旁的時候更加危險。
最後的結果也果然如同他猜想的一樣,第二日中午的時候,皇帝突然将八阿哥斥責了一頓,罵他心思詭詐,居心叵測。
最後吓得八阿哥跪在地上把頭都磕出血了,這才算完。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之前皇帝傳往京中的聖旨終于有了消息,原來是皇帝将尚書耿額等幾位大臣,以“為太子結黨會飲”之罪進行了處罰。
這其中受罰的的人有很多,卻并不包括齊世武和托合齊,而這幾個受罰之人,所受懲罰也并不重。
表面上看起來,皇帝好像是将此事輕輕放過去了。
但是稍微精明些的人卻都看的明白,這隻怕并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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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一出,最受振奮的,自然是八阿哥一黨。
這一日八阿哥之前磕破了的頭都還沒恢複呢,老九老十四兩個就已經上門恭喜了。
“八哥,我看這次太子是決計躲不過去了。”
胤禩之前在禦前丢了那麼大一個醜,原本是無心見這些弟弟們的,但是這次跟着一起出來的八福晉卻勸他:“到底是一家子骨肉,他們也是為了你高興,你何必因為這點小事寒了他們的心呢。”
因此胤禩隻能硬着頭皮出來見人,他撫了撫還包紮着的腦袋,歎息一聲:“說到底,若是太子賢德,我又何嘗不想當一賢臣呢,隻是……唉!”
老十四脾氣火爆,見他如此遮遮掩掩的,忍不住道:“太子自來便不把我等放在眼裡,在他心裡,我們哪裡是他的兄弟,都不過是他的奴才罷了,八哥又何必為了他長籲短歎。”
八阿哥看了一眼十四,搖了搖頭:“他到底是我們二哥,雖然我們以往政見不同,但我又哪裡忍心見他受難呢。”
九阿哥到底是個機敏的,見他如此作态,不由笑道:“也是八哥仁德,處處都想着自家兄弟,若是今日太子與八哥易地而處,隻怕恨不得你我早死呢。”
胤禩聽了這話,抿了抿唇,心中倒是覺得這個老九機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