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跟着的柔弱小姑娘半探出腦袋補充,“被抓回來會不給飯吃,還要狠狠打一頓關小黑屋。”
說到後面,小姑娘聲音都帶着顫音,不知是經曆過還是見過太多。
短短兩句話,讓胤褆怒火中燒,恨不能此刻手刃門外那群渣子。
“多謝。”胤禛一面道謝,一面輕拍幾下安撫胤褆,“我這剛好有幾塊點心,給你們吃。”
系統與胤褆不解的看着胤禛一點點靠近門邊兩個小孩,自己先拿起一塊咬上一口。
“是新采的蓮子做的,軟糯可口,不過隻裝了這些。”随着胤禛話音散開的是清幽糕點香氣。
數道吞咽口水聲響起。
見有人飛快伸手,胤禛并不阻止,不過若想多拿,胤禛也不會慣着。
直到最後滿艙内小孩都得了一塊,胤禛這才收手。
一個個或小心翼翼或狼吞虎咽吃下。
不多時,道道鼾聲響起。
胤褆被震的數次才找回自己聲音,“小四,你、這、他們……咱們,”
“剛從那人身上摸的,不過些許迷藥,大哥莫要過于婦人之仁。”
這話是胤禛搪塞自家大哥,剛他壓根沒趁機拿那人迷藥,而是從系統倉庫中所取。
胤禛帶着胤褆向前幾步,“大哥自己瞧。”說罷,胤禛退到旁邊。
身後艙門邊倒着一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
不知何時到艙門邊,一隻手甚至摸到門把手。
“他,他是……”胤褆再度驚到說不出話,他怎麼可以!
同樣被震驚的還有系統。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還有,胤禛是何時發現的?!
不等胤褆收拾好雜亂的心情,胤禛耳朵一動,快速拉人躺回原位。
緊接着,腳步聲響起。
有人來了。
船艙門被拉開,伴着腳步聲響起的還有耳熟的點評。
“啧啧……個個睡得跟死豬一樣,哼,什麼世家大族,我呸,不過披了張像樣的皮。”
颠來倒去左不過這幾句。
本想再探聽些内幕的胤禛有些失望。
剛一回神,一股惡臭的氣息撲來,越來越近。
胤禛汗毛豎起,縮在袖中的手摸上暗器。
便是怄氣的系統也全神戒備。
此人想做什麼!
“虎子,來點?”門邊一道帶着酒氣的聲音傳來。
半俯身的虎子一聽酒,雙眼發亮,快速起身,“走,老大也太小心,咱們……唔,這酒夠勁兒!”
惡臭散去,香濃的酒氣伴着回應一同刮來。
“那可不,剛順的,比……更銷魂,要知道就多順些,這些肥羊當真會享受。”
數道□□伴着酒氣穿透隔闆散在江面。
胤禛依舊握着手中暗器,默默計算二人推杯換盞間喝了多少,又還有幾分清醒。
晨光初照,滿江光輝被船槳破開。
船身搖晃,一道呵斥響起,“誰許你們喝酒的,晚些自去領罰。那些芽兒咋樣?”
被冷水潑醒的虎子驚愣之下伸手去摸身上所帶迷煙,卻摸了個空。
四下一掃,便見艙門角落散着已用完的迷煙筒,聽到此問卻想不起昨夜何時用的迷藥。
再問之下,虎子忙起身道:“昨兒夜裡下了迷煙,睡得死豬一樣。”
艙内,胤禛将緊握手中的暗器推回原位。
艙門大開,孩童橫七豎八睡了一地,虎子呼的松一口氣。
檢查一番,未有一個轉醒,剛斥責虎子的大哥略一點頭,回身去禀船艙外來人。
數息後,滿艙孩童皆被裝入麻袋,被扛在肩上由水轉路,不知颠簸幾許又入蒼山。
數道黑話響起。
默默計算路程的胤禛知曉,這些人的老巢到了。
再行行幾裡路,隊伍漸停,胤禛正疑惑,便聽有人打招呼。
“呦,老鬼,此行頗豐啊!”
“此次還托您的福,若非有您傳路上鷹爪孫和黑皮過多要扯呼,怕是再走下去要摘瓢。”說着,為首之人上前塞過一物。
“親合吾嘛,上有令,豆兒、芽兒若鮮,還有一宗好處……”
再之後的,胤禛借着内力大漲,也隻聽到個海砂子、巡、貪、監幾字。
隊伍再度啟程。
這一次腳步比剛要輕快許多,似真有什麼喜事。
胤禛心中疑惑越發大。
芽兒是指男孩,豆兒應是姑娘。
所托之福,怕是被通知近來官差衆多,莫要再露頭。
如今風聲緊,能令這些人如此高興的好處會是什麼?
雖海砂子不知是何物,那個巡、監幾字胤禛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身體騰空,胤禛驟然回神,想起此時處境并不敢運功,順勢滾上兩圈卸去被摔之力。
這一次,無人解綁。
四周寂靜無聲。
唯有系統一遍遍追問。
【該不會真要等着被賣吧?你沒有通知裕親王嗎?】
胤禛此刻并無心思理會系統。
他能有如此自信便是早已知會裕親王,更命令暗中侍衛讓其不準跟随,就怕一時不察暴露行藏。
隻是現在,事情似乎比他預想的要更複雜。
不多時,數道腳步聲響起。
麻袋與頭罩被掀開,胤禛隻能屏住呼吸,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一番挑揀,胤禛幾個被扛入另外屋室。
關門時那一聲豆兒太少的抱怨與有些翅子頂就喜歡小芽兒的回應讓胤禛渾身血液驟停。
翅子頂八成是指當官的。
這一刻,胤禛格外懊惱自己昨日初聽聞時的自信,竟漏算至此。
帝王南巡當口還敢如此行事,背後依仗必然不小,若按昨日後手,怕是抓不到幕後之人反打草驚蛇。
要怎麼挽救?
寂靜無聲的黑暗中,胤禛發出些輕微動靜,并未得到回應,隻一道和緩呼吸回應。
确認一番,胤禛掙脫束縛,這才發現屋内隻兩個布袋,在未有旁的。
依照身形,胤禛判斷出此人是自家大哥。
将胤褆放出,胤禛快速将自己推測道來。
“大哥,現在事情有變,這夥不是普通的拐子……”
胤褆被這番話震的許久回不過神。
胤禛将人搖醒,“大哥,時間緊迫,我為你争取時間,你逃出去告訴王伯莫要驚動當地官府,隻可派親信之人回禀。”
“若你所料有誤,這附近官府并無與……”
胤禛快速截斷胤褆的話,“若隻是普通拐子與官府無勾連,一切後果胤禛願一力承擔。大哥,你幫弟弟一回。”
“可……”
胤褆暈乎乎被胤禛塞了一顆松子糖,隻得将那些顧慮一同咽下。
胤褆望着崎岖山路依舊有些不敢相信,胤禛當真護他逃出了寨子。
一路胤禛對他的敬重,皇阿瑪對他的誇贊與剛那唯一一顆格外香甜的松子糖。
無論四弟所料是對是錯,這些無辜孩童總該被救。
想通的胤褆全速往山下飛馳。
河岸棧道邊
裕親王早已派了心腹之人拿其手書前往最近縣衙調遣官差。
而裕親王則親自帶領幾個僞裝成随從的侍衛,沿着胤禛留下的記号一路追尋。
與此同時
江甯織造甄應嘉府邸。
甄應嘉看着剛收到的密信冷笑一聲。
密信上言,康熙帝改道至邳州多停一日,曾有一艘二層商船夜間出行。
甄應嘉起身拉鈴,将此消息并前幾日到的康熙帝王批折子後改道的密信丢到桌案上。
來人恭敬請安後極有眼色服侍着給甄應嘉上茶,便聽問道:“可都安排妥當了?”
“回二爺,都妥當了,估算行程便是這一兩日。”
“嚴密監視,一旦撞上那幾位,按計劃行事,務必全引到姓林的身上,事後不留活口。”
說罷,甄應嘉擺擺手,待人退下,甄應嘉将兩道密信丢入火盆中。
橘紅色的火苗竄起,應着甄應嘉變幻莫測的臉,顯出幾分猙獰。
姓林的,要怪也隻怪你自己不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