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一夜的甄應嘉沒能等到期待中的火燒仁清巷,不過阊門地界查出滿倉私鹽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時,江甯鹽商們惶恐不安,帝王震怒,下令林如海嚴查,裕親王監督。
官場之事關聯後宅,便是賈敏懷有身孕也免不了被想替夫君探些消息的官夫人們叨擾。
不過一日,賈敏便覺心力交瘁,就是小黛玉也不能安心吃吃睡睡玩玩。
急的系統一會兒痛罵那些官夫人,一會兒又纏着胤禛給出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不等胤禛開口,得了林如海口信的康熙直接将胤禛幾個與随行擅兒科的禦醫一并丢去林府。
有阿哥坐鎮,再無人敢登門。
再度見到胤禛的小黛玉直扒着人不松手,奶聲奶氣喚系哥哥,更是将自己近幾日喜歡的玩具獻寶般送出。
胤褆幾個哪裡見過如此乖巧可愛的小妹妹,不由起了逗弄心思。奈何小黛玉半個眼神都不肯施舍,隻纏着胤禛一人。
如此鮮明對比,讓胤褆幾個頗覺顔面無存,找着想一覽林家藏書閣的借口開溜。
不得不作陪的賈敏自然應允,讓小厮帶幾位阿哥前往。
剛松一口氣,便有嬷嬷來報,“夫人,門房說有位姓封的夫人帶着孩子前來拜謝,說林大人抓了拐子,讓她家女兒歸家救了她們一家子性命。”
本不欲見的賈敏聽到最後一句,憐其疼愛女兒之心,“讓她們進來吧。”
等嬷嬷退下,賈敏看向正抱着小黛玉玩的不亦樂乎的胤禛,“四阿哥可要去尋藏書樓?”
小黛玉見胤禛停下動作,伸手抓牢胤禛胸前衣襟,“哥哥~不走。”
胤禛拿起被小黛玉丢下的玩具,“好,四哥哥陪着玉兒。”
哄好人,胤禛這才側身同賈敏道:“林夫人無需如此見外,您與額娘乃手帕交,喚我一聲胤禛或小四都可。”
幾次相處下來,賈敏是真心疼惜這個處處妥帖對女兒分外關照卻親娘不疼的孩子。
“那胤禛也不必如此見外喚我林夫人,喚敏姨吧。”
胤禛改口喚一聲,好奇的小黛玉跟着學舌,惹得滿廳丫鬟笑的花枝亂顫打趣起來。
有些惴惴的封氏帶着甄英蓮與馮清尚未走過紫檀架子的慧紋玻璃大插屏,便聽着裡面陣陣歡笑,心下一松不覺也跟着揚了唇。
見着封氏等人,早有丫鬟打起簾籠,又有丫鬟像裡回話,“封夫人與哥兒、姐兒到了。”
封氏甫一進房,便覺融融暖意湧來,尚不等言,便被丫鬟引進花廳内。
欲要拜時,暮春早在賈敏示意下将人往凳子上攙,掙紮間,賈敏笑道:“大冷天的,快給兩個孩子端熱熱的紅棗牛乳姜茶來。”
“這位封夫人,有什麼坐下喝杯茶,咱們慢慢聊。”
剛一坐下,封氏正欲讓兩個孩子磕頭道謝,甄英蓮見被胤禛抱在懷中的小黛玉,“妹妹!”
封氏也是殷實人家女兒,深明禮儀,又嫁與阊門鄉宦甄士隐為妻,跟着讀書寫字,也學了兩分恬淡。
“在家不是與清哥兒說要謝恩人,娘教你的可都忘了?”
已五歲的甄英蓮生的粉雕玉琢,眉心一點胭脂痣添色三分,隻神色有些怯的搖頭輕聲道一句不曾。
轉身和馮清一同給賈敏見禮叩謝。
“真是個齊整乖巧的好孩子。”賈敏說着早有丫鬟上前将人扶起,“我瞧着便喜歡的不得了,今兒年幾歲了?哥兒可進學了?”
甄英蓮略一猶豫,一旁察覺袖子一緊的馮清一一道來,“回夫人,英蓮妹妹今年五歲,我六歲,被拐之前跟着甄家伯父念了幼學啟蒙,英蓮妹妹比我聰慧些,竟也都讀了下來。”
口齒清晰伶俐又不自卑,賈敏不由點頭。
封氏知女兒是因被拐性子不如從前,卻不想在林夫人面前留下如此印象,若以後說上一句,她的英蓮再也說不上好人家。
“這孩子是我與老爺的命根子,自小養的嬌,誰知今年元宵節鬧着去看花竟……好在林大人……”
賈敏跟着寬慰幾句,兩人皆是多年才得一女,且夫君唯嫡妻一個,頗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意,不一會兒便以姐妹相稱。
甄英蓮與馮清也被丫鬟引到胤禛與小黛玉所在的地毯上。
各色玩具頓時吸走英蓮注意,倒是馮清認出胤禛,“是你送信讓我們得救的,還有那塊糕點,謝謝你。”
胤禛略一點頭算作回答,一心顧着懷中盯着那叫甄英蓮看的小黛玉,“可要玩這個,會唱歌哦。”
好奇過未見之人的小黛玉接過胤禛遞來的小鳥,抓弄兩下。
叮叮當當的音樂傾瀉而出,小飛鳥一點一點垂頭煽動翅膀,逗得小黛玉咯咯笑個不停。
胤禛剛蹙起的眉頭随之舒展。
同樣被吸引的甄英蓮不由尋了個相似的遞過,“妹妹玩。”
小黛玉來回看一會兒,将胤禛遞來的小木鳥緊緊抱在懷中,“有,你玩。”
甄英蓮神色怯怯,想換一個又不敢動,泫然欲泣,惹得小黛玉歪着頭看上幾次,猶猶豫豫竟将胤禛給的小木鳥遞出。
全副心神都在小黛玉身上的胤禛眉頭蹙起,看向甄英蓮,“你自己想玩什麼便玩,小玉兒有這個就夠,無需拘束。”
說罷,又低聲哄小黛玉兩句。
見小黛玉玩的高興,甄英蓮不由被感染,又有機靈的小丫鬟陪着,倒漸漸放開。
旁觀的馮清松開緊握的拳,看向胤禛道:“敢問恩人名諱,以後馮清必定報此恩情。”
正欲說不必的胤禛接過小黛玉含笑遞來的兔子,神色愈發柔和。
胤禛略一沉吟,開口道:“救人的是林大人,若想報恩,記着林家便可。”
他曾數次想要将英蓮送出,若非胤禛,還不知那日會出什麼亂子,“可……”
馮清剩下的話在胤禛不滿的神色下全部吞下,承諾道:“馮清日後必定會報林家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