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不見……”
“老爺,來人說他是京城榮國府太太的妹婿。”收了不少好處的下人并未離開,又強調了次來人身份。
“來的是誰?”
回禀之人聽此趕忙道:“回老爺,是皇商薛家的家主。”
話音剛落,甄府大總管事不禀自入,疾步上前耳語兩句。
甄應嘉聽完面色大變,“消息可确定?”
“确定。那位剛傳出來的,千真萬确。”
甄應嘉一連道三個好,手指輕快的敲擊着桌面,“讓那姓薛的進來。”
下人一連聲應是跑去傳信。
忐忑的薛家老爺跟着一路行至甄應嘉書房前,經人通傳等候良久才有小厮推門請其進入。
“晚生見過甄大人。”薛家家主一禮到底。
甄應嘉飲茶不語,捉摸不清此為何意的薛家家主猶豫良久,想着再尋不上門路,家裡皇商頭銜都不保。
“聽内子二姐榮國府的當家太太數次提起,甄賈兩府是老親,上次彈劾林大人的事……”
剛提個頭,見甄應嘉眼神掃過,薛家家主當即打嘴道:“是晚生一時太過氣憤,那林大人雖是榮國府的女婿,不但刁難舅兄,還處處打臉嶽家,就是府中女眷也多番被他羞辱……”
這番話,算是打準了七寸,甄應嘉神色緩和不少。
薛家家主知曉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參奏林如海一事,他早将這位看不起榮國府的女婿得罪個徹底。眼下隻要甄府的路子能走通,一切便值得。
甄應嘉呷一口茶,笑道:“貴客此番前來不止為叙舊吧。”
“小的不才,受祖上餘蔭這才得了皇商名頭,為皇家送些綢緞、脂粉一類,隻……”
“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什麼時候竟也如此謙虛了?”
這話半帶嘲諷半帶調侃,讓薛家主心中惴惴不安,正思索如何回應,便聽甄應嘉再度開口。
“咱們這樣的人家誰靠着這些過活,不過是不墜祖宗名聲罷了。現如今我這裡有一宗極賺錢的買賣,不知薛老爺可有意。”
極賺錢的生意無非鹽鐵兩樣。
薛家家主心潮澎湃,雖知江甯此時為私鹽一事滿城風雨,可那樣的利潤就是菩薩也得心動。
薛家家主又是一拜,“能得甄大人提攜一二,小的願誓死跟随。”
“我也是看在兩府有親,先不急着說這些。若真想幹,便做一樁事情當投名狀。”
說着,甄應嘉寫下兩個字,由一旁管事看過後到其身邊告知。
“這……”薛家家主一時沒了反應。
“你若不願大可自便。”
甄應嘉話剛出口,薛家家主趕忙躬身答應道:“并非晚生不願,隻這事所圖甚大、怕是辜負大人。”
“慎重是好事,隻這銀子不等人,你且回去想想罷。”說着,甄應嘉端茶送客。
紛紛揚揚的雪花覆蓋大地。
行宮内
裕親王着墨綠色刻絲草龍戲珠紋樣的鶴氅,頭戴雪帽前來問安。
正檢查胤禛幾個功課的康熙見此,探窗而望,一片光輝奪目,不知何時竟下起雪來。
“二哥如此打扮可是要踏雪尋梅?”
“是如海今兒休沐,一早約好去瞧園裡紅梅,誰想天公如此作美。”
裕親王此話勾出當年他們幾人在林家京郊莊子賞梅飲酒,博古論今。
“既如此,咱們一塊去讓如海出出血。”說着,康熙看向明顯蠢蠢欲動的幾個兒子,“你們都一起,正好像探花郎學學如何作詩。”
最喜這些的胤祉格外激動,并未聽出康熙最後那一句話中的促狹之意,拉了胤禛便去更衣。
正愁不能多見林妹妹的系統一路叽叽喳喳贊着康熙大帝是如何賢明,如何聖德。
知曉康熙帶着阿哥一同微服而來的林如海歎一聲,讓觀言去給賈敏傳話,今兒不能一同賞雪觀梅。
因林家祖上喜好觀花修竹、飲酒吟詩,陸陸續續在附近修了不少園子,當年世祖皇帝南巡亦曾贊過。
甫一進園,疏朗明闊之氣撲來,茂樹曲池,野趣自然,落了雪的池内立着一二殘荷。
隻一眼,系統便深深愛上這個由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園子。
這樣的園子才配林妹妹賞玩、小住。
胤禛跟随系統斷斷續續發言看去,在心中勾勒那個所謂的林妹妹。
才描繪一二,便見紅梅傲雪綻放。
林如海迎人進亭,茶果齊備,鐵爐架上栗子、紅棗已烤出焦香甜氣,時不時伴着一聲哔啵聲。
康熙接過熱茶,笑點一句,“還是如海越來越會享受啊!”
“哪裡是我,是敏兒吩咐的。”說着,将斟好的茶遞給一旁的裕親王,臉上柔和的笑讓兩人打趣一番。
林如海一開口,興奮一路的系統這才驚覺,它還沒看到林妹妹!
至于胤褆幾個早被自己動手烤鹿肉吸引,個個直言要自己烤。
待一盤烤好,幾個小的乖覺獻與康熙飲酒三人組,被誇上兩句的阿哥們興緻高漲。
亭内暖風撲鼻,歡聲陣陣,飲酒暢談的康熙連日煩悶皆被抛之腦後。
此情此景,康熙想到身體尚未恢複因而未能同行的表妹,不覺生出一絲無法同賞寒梅的遺憾。
不過,未來日子還長。
一衆吃畢,洗漱一回,康熙端起茶盞問話,“如海對鹽政有何打算?”
林如海正欲回答,裕親王指着亭外,“今兒休沐,皇上可不能拉着人繼續論政,我還等着欣賞如海佳作呢。”
見衆人興緻高昂,康熙也生出兩分心思,讓諸位即景聯句,限了韻,先起三句,便由着幾人聯。
本以為胤禛年歲尚小堅持不了幾輪,卻不想也一句句聯下來。
不過胤禛于詩詞一道并不擅長,聽着中規中矩的一句句詩詞,康熙不由看向林如海,眼含揶揄,似乎在說,就這你還忍着,還不快些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