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阿,真是個聰穎的孩子。
楊邱這時也已經是身心俱疲了,他擺了擺手:“把···把人···都帶下去,先關起來!”
這一場揭秘,仿佛把他因成功驅邪而恢複的生命力都抽走了一般,楊邱的背又變得佝偻了,傷處的疼痛都仿佛俞加明顯,黃月英等人趕緊上前扶住了他。
還沒等楊家兄弟開口,黃月英就對華佗道:“華醫師,今日先麻煩你照料一下楊阿祖了,明日月英再派人請王祿阿叔過來。”
華佗淡定稱這不過是醫者分内之事,楊家兄弟連連道謝,大伯父派人收拾方術們,楊旭楊鵬二子就扶着老父親回寝内讓華佗看診了。
楊家的護院們因今日的儀式都守到了現在,雖沒有料到這場變故,但家主一吩咐,便都一擁而上将頗為文弱的方術們捆了起來。
大人孩子們都撤了,黃月英卻沒有走,她看着院内紛亂的一切和不絕于耳的憤怒哀嚎,問楊原道:“這些方術們要如何處置?”
說實話,楊原正在為難,按規矩走,自然是該送到縣衙交由衙門處理,但如今這襄陽被宗賊占領,哪裡有正經衙門。
如果他們私自處置,那豈不是動用私刑,那不合法度,楊原并不贊同。但照楊祖父如今的性情和執拗,是不可能輕輕放過的,難道還要養着他們嗎?
那這懲處的力度,可就難說了。
“原隻擔心父親哪天受病痛折磨苦不堪言,一時恨從心起,将那些術士都······”楊原歎息。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尤其是楊邱萬一傷重不治,怕是要拉人陪葬的。
黃月英也不贊同用私刑,這些方術們是騙子,騙了财是真的,有沒有害命卻還要查證。
她不知道今天這樣的事過去還發生過多少,也不知道在這樣複雜的環境和條件下又該怎麼給他們定罪。
這些術士騙了人是不錯,但他們的這些方法未嘗沒有救過人的性命,通過欺騙患者從而達到減輕患者心理負擔的方法,不失為一種心理療法,這方法方才華佗看着楊邱頹敗的樣子,說自己也是常用的。
姜黃敷在傷口上說不定真起過殺菌消炎的作用呢,方術們要求患者沐浴更衣保持潔淨也是防止繼續感染的好方法。
但他們也肯定因為這樣的做法,耽誤過病人的最佳醫治時間,試想如果楊邱一直好好的吃着王祿開的藥,好好地遵醫囑,說不定此時已經大有好轉了。
這些發生過的、沒發生的假設在漢代的醫療基礎和時代背景下讓事情變的複雜了。
但無論怎麼說,或許都罪不至死吧,尤其是不至于要這近百人全都死個幹淨吧,這裡面還有被蒙在鼓裡的不明内情的年輕方術呢。
“楊大伯,您想想方法拖住楊阿祖,剩下的月英來想想方法。”
楊原摸了摸黃月英的腦袋,黃承彥這孩子教的真好啊。
楊邱的病不容樂觀,第二日一大早,王祿和張仲景都被接到了楊府為楊邱診治,二人這才知道華佗昨日就已抵達襄陽,還同黃月英一起到了城内。
于是衆人又在楊府開了一場專家會診。
王祿的藥方如今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了,因為楊邱并未聽他的醫囑,一個月前就斷了藥,情況就有些不好了。
這一個月,雖然因為吃食清淡,又保持衛生,感染并沒有惡化太多,但楊邱的身體消耗太大了。
“營養攝入的不夠,抵抗力變差,又沒有辦法消除炎症,惡化是遲早的事。”黃月英總結道。
真離譜,她一個純純計算機民工,居然摻合進大佬們的醫術研讨會裡去了。
現在想要治本,恐怕隻有華佗的清創手術了。
“割肉複生?”張仲景問道。
華佗點點頭:“華某所制麻沸散已至大成,隻需佐以酒水,便可令病患陷入沉睡,某再将‘感染’之處割除,便可無虞。”
有一半的可行性,楊邱現在的問題就是背瘡處反複感染發炎,這樣的病放在現代也是外科手術除去的。
能操作熟練,做好止血的話,因為不靠近動脈,不算什麼大手術,這一點上,華佗應該是值得信任的。再說了,她不是還有書嗎?讓華佗趕緊進修也不是不行!
但楊邱六十了,這段時間還折騰的不輕,年紀大了,恢複力不好,抵抗力也不行,要命的是術中術後的感染問題。
這也是黃月英從想建醫院起就在思考的問題,她看着面前的三位醫學大佬終于還是說出了口,這句他們可能還聽不懂的話:“我們需要······抗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