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目前對這個世界毫無代入感,甚至因為突如其來的危險至今還心有餘悸,她很清楚地明白,如果不是遊戲系統召喚了無敵的天策上将,落在亂世之中的土匪手裡,她不死也得蛻層皮。
像她這樣被和平盛世和高科技養廢的大學生,跑個八百米都跟要命似的,最大的煩惱就是期末考試,要怎麼和被淩辱的女孩子們共情呢?何況這還是封建禮教吃人的古代社會。
可是,那些姑娘就關在馬廄裡,難道要她置之不理嗎?
“我……我來試試吧。”她鼓起勇氣,弱聲弱氣地說,“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但是,我既然來到這個世界,總不能一味地依靠你。就算沒有你,我也總得活下去。”
“善。”ssr頗為欣賞這種勇氣,笑了一聲,把身體讓給她。
鹿鳴的手下意識抓緊刀柄,好像這樣能讓自己更有安全感似的,活像一個菜鳥司機死死握住方向盤。
“放松一點,不必如此緊張。”李世民在系統空間裡悠閑地安慰她,“此人獐頭鼠目,貪生怕死,他的膽魄已失,絕不敢對你發難。”
“我……我知道。”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啊,不攥緊刀柄的話就會忍不住抖啊抖,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李世民:“……”
鹿鳴的心撲通撲通亂跳,努力穩住冷靜的表情,不讓自己顯得色厲内荏。好在剛剛代打的李世民成功塑造了恐怖大魔王的形象,把賬房吓傻了,捂着斷掉的左手頭都不敢回,踉踉跄跄地滾向馬廄。
幾個衣衫不整的女孩子聽到動靜,驚恐地縮成一團。鹿鳴看得心一揪,忙道:“幾位姐姐,土匪已經死了,不要怕,你們可以回家了。”
賬房忙不疊地掏出鑰匙,一一解開姑娘們脖頸腳腕的鎖鍊,然而她們卻一時不敢動彈,好似受驚過度的麻雀。
“真、真的嗎?”其中一位姑娘盯着鹿鳴的眼睛,反複問道,“土匪真的死了?都死了?”
身體的控制權一換,就沒有人錯認鹿鳴的性别了。許是因為鹿鳴也是女孩子,且年歲不大,看着有一種親近感,讓女性們願意相信。她們見有人開了頭,紛紛用渴望又膽怯的目光詢問她。
“真的,都已經死了,他們的屍體就擺在外面,你們可以去看看。”鹿鳴率先走出去,“跟我來吧,我不會騙你們的。”
先開口的那個姑娘咬着牙跟她出了門,她走路時一瘸一拐,明顯是被暴力打斷了腿,裸露在外的肌膚青青紫紫,布滿傷痕,披頭散發,狼狽不堪,但依然可以看出她原本姣好的容顔,宛如被火灼燒了花瓣的玫瑰花。
更令鹿鳴動容的就是她明明渾身帶傷,眼睛裡依然透出不甘和倔強,不肯向悲慘的命運低頭。
有了一個帶頭的,其他姑娘也猶猶豫豫地綴在她們身後,隻是不約而同地都離賬房遠遠的,繞着他走。
滿地土匪的屍體橫七豎八,姑娘們喜極而泣,互相擁抱着,語無倫次地表達激動和感激。
唯有那瘸腿的姑娘,從血泊裡撿了把刀,狠狠地插向了二當家的兩條大腿之間,把衆所周知的那東西給剁了下來,其手段之狠絕,看得現場唯二的兩個男人都不由咋舌。
賬房打着哆嗦,拼命縮小存在感,躲在柱子後面,生怕殺瘋了的鹿鳴給他也來上一刀,讓他斷子絕孫。
李世民則感歎道:“這姑娘倒是幹脆利落,就給你做護衛不錯。”
“啊?”鹿鳴一怔。
“你身邊總要有一支如臂使指的親衛,因你是女孩子,性情又軟,那麼收一些女兵也是很方便的。”李世民随口道,“這幾個姑娘看服飾相貌,都是大族出身,出了這等變故,族中未必願意相容。你且看看,若有無家可歸的,就收在身邊好了。”
鹿鳴不知道時下的貞操觀念究竟如何,即便是在她生活的那個時代,被侮辱的女孩子也可能會面臨流言蜚語,更何況這個時代呢?如果是封建末期的明清,那可就糟糕了,被人摸個手就要把手剁掉,被人看個腳就必須得嫁給對方,否則就沒了清白沒法活了。
所謂貞潔這個東西,就像無形的枷鎖,套在女性脖子上,勒得無數女孩子喘不過氣來。
還好她抽到的是李世民,大唐沒那麼封建,天可汗也沒那麼短視。
鹿鳴等她們發洩完畢,擦幹眼淚,整理着裝,好半晌她才道:“我與諸位姐姐也是同病相憐,在回家奔喪的路上遇到土匪,所幸我弓馬娴熟(厚着臉皮說出這四個字),将這些匪類反殺,但随身的仆從皆已喪命,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送姐姐們回家……”
瘸腿的姑娘率先道:“我是豫章郡姜氏的女兒,家中行三,旁人都叫我三娘。敢問恩人名諱?”
“不才鹿鳴。”她連忙回答。
“可是九江鹿氏的鹿?”姜三娘問。
應該是吧?鹿鳴還真不确定,隻是在馬車上的時候聽侍女們聊天,仿佛是這樣,也就順勢點了點頭。
“那我們還有些姻親關系。”姜三娘捋了捋鬓邊的發絲,在鹿鳴疑惑的目光中,笑道,“我的姑奶就嫁在了你們家,細算起來,沾親帶故呢。”
啊這……獨生子女盛行時代的鹿鳴還在糾結姑奶是什麼親戚的時候,姜三娘接着為她介紹了其他幾位姑娘,俱是绀州的名門出身,因為朝廷戰事不利,天子南逃,軍心渙散,逃兵流竄,難民遍地,匪類猖獗,連皇室的公主郡主都有在流亡途中下落不明的,何況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