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女兒家的東西?”鹿鳴無辜反問,“誰規定女孩兒得柔美貞淑,喜歡女工刺繡、花花草草,而男孩子不可以如此?刻闆印象要不得。”
鹿鳴本來略有點心虛,但表現出來卻言之鑿鑿,倒把姜三娘給唬住了。
她怔了怔,若有所思:“郎君此言有理,倒是我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不知道為什麼,你這個理直氣壯的語氣,頗有些像劉徹。】李世民忍俊不禁。
【所以甜的豆腐腦,是什麼味道?】劉秀道。
【如果你們實在接受不了,可以叫它甜豆花。我是無所謂啦,我都愛吃!】鹿鳴接受度良好,對一切美食來之不拒,“要不要嘗嘗?”
【敬謝不敏。】x2
白瓷碗裡瑩瑩亮亮的一堆雪色,綿軟細膩,用勺子舀起來,顫顫巍巍的,口感香甜,入口即化。
像凝固的豆漿,灑了糖霜的奶油冰激淩,還帶着新鮮的豆香。
“如果有紅糖水就好了。”鹿鳴得寸進尺。
“那我去取些紅糖來。”姜三娘說着就要走,被鹿鳴拉住了。
“大晚上的,我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你又不是我的侍女。”鹿鳴忙道。
姜三娘抿唇一笑:“可我樂意為你做這些瑣事。”
【她是不是對你有意思?】李世民揶揄道。
【不要瞎說啦老大,這是純潔的閨蜜情~】
鹿鳴星星眼望着姜三娘:“那就謝謝你啦,姜姐姐你人真好~”
姜三娘眉眼彎彎一笑,腳步越發輕盈松快:“我馬上就回來。”
她提着一盞兔子花燈,似乎是從上元節保留下來的,圓潤的兔耳朵煞是可愛,活靈活現。
朦胧的月色籠在她的背影上,飄渺如畫。
“真漂亮……”鹿鳴忍不住感歎。
門口擦刀的大塊頭鐵石偷偷摸摸、甕聲甕氣道:“将軍若是有意……等戰事稍定,可以去姜家提……”
“不許胡說。”和李世民的調侃不同,身邊的人一旦也這麼以為,所産生的流言蜚語,必然會對姜三娘造成困擾與傷害。
鹿鳴一正色,便顯得嚴肅認真,鐵石立刻收斂了笑模樣,撓撓頭,困惑地嘟囔:“對不住……俺以為……這大晚上的,将軍和姜娘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姜娘子又剛被退了婚……”
他結結巴巴地沒說清楚,鹿鳴卻已聽清楚了。
姜三娘她們遭遇土匪劫掠的事,在消息靈通的這幾家人盡皆知,心照不宣,姜三娘沒有回家,但未婚夫退了婚。
她平靜地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但有許多外人,比如鐵石這樣的,他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姜三娘被退了婚,一直留在山裡,幫鹿鳴打理雜事,俨然一個賢内助。
鹿鳴對她也親近信任,在周圍的人看來,便有了些許猜測。
她不能放任這樣的流言甚嚣塵上,便肅然道:“姜三娘與我鹿家有親,自然如同我的親姊妹,這樣荒謬的話,日後絕不許再提。明白了嗎?”
“明白!俺以後再也不瞎嘀咕了。”鐵石憨厚地應聲。
他在鹿鳴門前守了好幾個時辰,活像個門神,姜三娘來了又去,附近的燈逐漸熄滅,隻留下瞭望台的守衛還在盡職盡責地守夜。
天還沒亮,鹿鳴就被尖叫雞的凄厲聲音吓醒了。
她整個人一哆嗦,茫然地跳起來,緊張兮兮道:【怎麼了?什麼聲音?有鬼嗎?】
【沒有。】李世民捏了捏尖叫雞,【這東西真好用。】
鹿鳴回過神來,打了個哈欠,十分無語地把自己砸進被子裡,不想動彈。“老大,天都還沒亮好不好?幾點了?”
【剛到寅時,可以起來練箭了。】
“真要命。淩晨三點,三點啊……”鹿鳴唉聲歎氣,“你要是活在現代社會,那就是活生生的卷王!”
【那是你沒還見識過始皇和老朱,他倆恨不得把一天當初48小時用,卷死你!】李世民用力一捏手裡的尖叫雞,鹿鳴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劉秀很有先見之明地躲遠了,捧着一本書在看,不摻合他倆的拉扯。
鹿鳴艱難地從被子的封印裡爬出來,慢吞吞地穿衣服:“好冷啊,為什麼桃花都開了還這麼冷……”
她嘀嘀咕咕,不情不願地洗漱完,拿着弓箭出門。
剛打開門,黑漆漆的夜色裡有個影子一晃,呲着牙樂。
“将軍這麼早就起來嗎?”
“今天你和鐵石輪崗?”鹿鳴甚至看不清他的臉。
“可不是嘛。那大石頭還不肯走,說交給我守夜不放心,這又什麼不放心的?我雖然沒他力氣大,但身手還是不錯的。将軍你說對吧?”飛毛腿笑嘻嘻。
這種自來熟但又有分寸的家夥,鬼精鬼精的,跟個猴子似的,插科打诨,鹿鳴甚覺親切,所以把他和鐵石都編到了親衛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