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遇到土匪的那個晚上,就是和姜三娘睡在一個屋子裡的,對她性别的反複橫跳問題,聰明的女子選擇視而不見。
“考什麼?”她一怔。
“宇宙的盡頭是考公。”鹿鳴咕嘟嘟把藥喝了,嚴肅地玩笑道,和她細細說清楚了自己的大考試計劃。
【有點像科舉。】李世民評價道,【這個圓圓的球型地圖哪來的?】
【系統剛刷新出來的,都是我以前買的小道具。真小氣,我自己買的東西,還分批次解鎖的。】鹿鳴嘀咕。
【這叫地球儀。】劉徹得瑟道,【怎麼,沒有人燒給你嗎?我都見過哦~】
嬴政撥弄着那個藍藍的地球,讓那個大公雞停在指尖,斟酌道:【可是這裡?】
【感覺好小哦。後世的領土這麼小嗎?】劉徹摸下巴。
【不小了吧?比你那時候大。】
【跟我比算什麼?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要是還比不過巨人,那也太丢人了吧?】
【有道理。】李世民從善如流。
嬴政順着國界線描摹,神色複雜,一言不發。
劉徹點了點蒙古的位置,叫道:【匈奴怎麼還在?看着真不順眼。】
【早就不是匈奴了,匈奴都打沒了。雖然還是這塊土地,估計已經換了好幾個民族部落了。】李世民盯着那地盤看了又看,【确實有點不順眼。】
嬴政描摹到了海邊,沉吟道:【海上疆土也是疆土?】
【那是自然。】更了解後世的劉徹搶答道,【這裡、這裡、這裡……這些不起眼的小島,都是的。】
在地球儀上,那些小島比螞蟻還小,不仔細看都會忽略掉。
他們仔仔細細看了很久,李世民皺眉開口:【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怎麼在我們家門口建國?】
【就是就是,離得這麼近,居然不是天.朝的藩屬國,合該出兵把它給滅了!】劉徹摩拳擦掌,義憤填膺。
【安靜些,你都死了兩千年了。】嬴政冷漠。
【難不成您老人家沒死?】劉徹故作驚訝,【而且死的還不太體面吧?聽說那什麼鮑魚都臭了……】
李世民以為嬴政聽了這麼難聽的話,肯定會炸,但他居然沒有。
【你不會以為,同樣的招數,用了這麼多次,我還會中招吧?】嬴政不為所動。
【哦。聽說你綠了荊轲,還幫荊轲養孩子。】劉徹壞笑。
【誰?】嬴政一震。
【你·幫·荊·轲·養·孩·子——】
李世民默默抱着地球儀遠離他們,以免可憐又無辜的球球喪身在秦王劍下。
他分心去看了看外面的情況,鹿鳴正拉着姜三娘的手絮絮叨叨,勸她參加考試。
“我雖讀過幾年書,但沒有習過策論,考試怕是過不了的。”姜三娘下意識擔憂道。
“姐姐最擅長什麼?”
“略懂算學。”姜三娘不好意思道,“近來山上行伍的嚼用,都是我從土匪的斂财裡抽調的,隻取了現成銀錢,沒有動其他的珠寶類藏品,并且都詳細登記在冊,和陳主簿一一核對過了。——你可要過目一下?”
“哇,天生的會計啊。”鹿鳴知道一些,因為自己忙,所以也放手讓她去做了。“那就麻煩姐姐拿來給我看看了。”
姜三娘不覺得麻煩,反而有種自己派得上用場的舒心愉悅。
山上雖然清苦,比不得從前衣食無憂,有許多丫鬟婆子服侍,出門就是馬車帷帽,但姜家家教甚嚴,女子必須端雅娴靜,一颦一笑都如尺子丈量過似的,行不露足,笑不露齒,一個月出不了一次門,去廟裡上個香都得先清場,不允許任何外男擅入。
她也想像哥哥們一樣去書院讀書上學,去野外縱馬打獵,去結伴遊山玩水,徹夜不歸……可她不能。
她不僅不能,甚至不可以開口稍微表達自己不被允許的欲望。
她必須過得像屏風上繡的蝴蝶,精緻美麗,困在那幾尺寬的绫羅上。
婚事是一年前定下的,和姜三娘的意願無關,不過門當戶對罷了。聽說未婚夫有兩個開了臉的貼身丫鬟,她母親随口一說,面色如常,好像未放在心上。
“已經開了臉了?”姜三娘當時問道。
“世家子弟大多如此,到年歲了,總有暖床的丫鬟,沒什麼稀奇。因還沒成婚,所以也沒有收作通房,更沒有子嗣。放心罷,不過兩個玩意兒,你要是不喜歡,以後就把她們打發出去。”
“怎麼打發?”姜三娘問。
“或送或賣,留條命就是。别太過分,省得日後你夫君面子上過不去。你是要做正妻的,自然要大度些,舉案齊眉才好。”
“若是那兩個女子已經有身孕了呢?”
“那也不打緊,随便找人送了便是。這等沒臉面的東西,生下來也是庶子,你的肚皮還沒動靜呢,她們怎麼敢越過你去?為娘的和你說些體己話,成親之後一定要盡快懷孕,生下嫡長子來,趁年輕貌美,讨得夫君歡心,多生幾個兒子,日後就有了依靠……不要與妾室置氣,那不值當;也不要與妯娌公婆争吵拌嘴,人家會說我們姜家女兒沒教養,小家子氣,脾性不好……”
姜三娘聽了很久,才輕聲道:“那我若是受了欺負,被婆婆天天立規矩,夫君冷眼相待,寵妾滅妻,甚至于借酒撒潑,動手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