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夢。
面前出現的是一條漆黑的通道,入口狹窄,僅能容下一人,少女踮着腳伸長了脖子看,卻怎麼也看不到盡頭。
眼下似乎也沒有别的辦法。她深吸了一口氣,試探着朝前走。走廊裡仍然是一片漆黑,但四周的談話聲,絲絲縷縷,如穿針引線一般,飛入她的耳朵裡。
“縱使身形俱滅,也要将惡鬼斬殺。”
“他們之間的羁絆,誰也不能斬斷。”
“無一郎的無,是無限的無。”
“約定隻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
......
“即使痛苦到難以忍受,也請不要逃避這份痛苦,努力活下去。”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嘈雜,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點光亮,少女看到了一絲希望,不禁加快了腳步。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她在走廊的盡頭站定,外面的空間是雪一樣的純白,一位穿着淺金色和服的黑發青年伫立其中,面容從一開始的模糊變得漸漸清晰。喬南定了定神,對上青年深邃中含着悲傷的眼眸。
“回來吧,竹之内喬南。”青年的聲音中顯出幾分蒼涼。“幫幫他們,救救那些,本不該就此結束的生命。”
少女加快腳步走上前去,想要再多詢問些什麼。
“等等,你......?”
“你怎麼睡得着的!”
“你這個年齡段,你睡得着覺?”
被稱為竹之内喬南的少女從夢中猝然驚醒,她稍稍伸手夠到床頭的手機,關停鬧鐘,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是早上七點半。
“不是,我早就上岸了!”她低低地怒罵了一句。都怪自己,平時記性跟金魚似的,老是忘記把那位考研名師的勸學鈴聲給改回來。
“我們當年讀大學,不是這麼讀的啊!”端着漱口杯回來的下鋪舍友慢悠悠地接上了鈴聲的最後一句内容。“不像竹之内小姐好福氣,七點半就得早起,跟着導師去日本開會啦。”
“不是開會,是聯合考察。”喬南從上鋪的第二層迅速爬下來,沖着舍友做了個鬼臉。“去深山裡頭,沒有茶歇,也沒有豪華會議餐。”
“太慘了吧。”舍友投來了同情的目光。“不過你正好可以回自己老家看看嘛。”
“是啊,可惜是因公出差。”喬南笑着聳了聳肩。“不然還能帶着爸媽一起去看看呢。”
竹之内喬南,一個自小在中國長大的日籍少女。據父母說,因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爺爺的爺爺輩們很久以前因為各種原因來到了中國,在這個南方的水鄉小鎮一直生活了下去。
“還是等下次放假,再帶着他們一起找個好地方旅遊吧。”喬南心裡想着,整理行囊的手卻也一刻不停。畢竟按照父親的說法,竹之内家好幾百年前就遷來這裡,就算能回去,還能再聯系到的親友,應該也為數不多。
“你這麼快就收拾好東西了?”看着喬南最後拉上背包的拉鍊,舍友的目光變得有些不解。
“當然呀,其實大部分都在昨晚弄好了,竹之内喬南,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少女揚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利落地将背包挎在肩上。“走啦,代購單子微信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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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喬南剛剛踩點跟上了等待出發的大部隊,一旁的教授助理匆匆走來,從随身帶着的手提包裡取出一份檔案袋,交給面前的少女。
“乘車可能要一個小時才到機場,老師建議你可以先看看這次交流所用到的文件資料。”
喬南向青年道了謝,帶着疑惑拆開了這份檔案,與此同時,車上的同門們也你一言我一語的争論起來。
“半個月前,東京某處深山内,有林場工作的伐木工人無意間發現了一座碑林,數量不少,保存程度也很完好。但奇怪的是,上面什麼字也沒有。”
“按理說,立碑一般都是用于紀念的。若是紀念事件或者古文著作,則必有銘文。若是為了紀念某個人,也必然有其生卒年或者生平事迹。”喬南心下疑惑,繼續翻閱着A4紙頁。
根據初步勘查,隻能證明這批碑林有可能是大正年間的文物。但是很難斷定,這些石碑的主人是誰。
無字墓碑,又沒有陪葬品。
說明身份敏感而隐晦,甚至不求後人祭拜。
那麼,要麼是哪個大官手底下從事保密工作的臣子,要麼是......。
不知怎的,喬南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了昨晚做夢時,那個淺金色的身影。
“竹之内喬南?”後一排的的師兄努力在大巴車的座椅之間扒出一條更寬的縫隙。“這事你怎麼看?”
“我用遠視眼鏡看。”喬南笑着摘下鼻梁上的眼鏡,無奈地敲了敲膝蓋上的材料。“八成是大正年間的哪個秘密部隊,隻是官方史料那邊我還真沒什麼頭緒。”
“不過,我有個其他的想法。”少女眼珠一轉,似是想到了什麼。“隻是說出來可能有點不符合常理,你們聽過大正年間的鬼殺隊嗎?”
“鬼殺隊?”旁邊的師妹也來了興緻。“志怪小說裡看過,跟我們這次的考察有關系嗎?”
師兄則睜大了眼,有些難以置信。“你覺得是鬼殺隊成員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