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露!”小七急了。
這些年,若非結城家有人秘密為白露診療,她活不到現在。上月,結城雅人為白露做眼部手術,她看見結城雅人疲憊又傷懷的神情就隐隐有預感,白露的身體應該快至油盡燈枯了。他們都是相對了解白露的人,可關于她的很多事情他們并不清楚。每每念此,小七都會感到害怕,怕哪天白露突然間從世上無聲無息地消失。
“你回家。”白露盯着她,眼底沉靜如水,毫無起伏的語氣不容質疑反駁。
小七立在原地,白色三菱皮卡在她眼中從凹凸不平的山路上颠簸遠去。
出了山,白露換車行駛。攜帶的其中兩部手機定位指示标都指向同一個地方——栗原。
那件事已過去整整十三年,當年的點滴到如今她還曆曆在目,隻是從來沒在夢中重回現場。今早是第一次夢見,夢裡孩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爍着驚懼不安的光。雖然,回到家人身邊的孩子其表現都證明她遺忘了五歲之前的所有事;但白露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内心的惶惑。這些年,她努力去做一個懶散親切又毒舌的大姐姐,想抵消孩子記憶裡的那段血腥;哪怕隻是剛睜眼時所見的短暫片斷。或許,是越模糊的記憶随着時間的流逝會變得愈加深刻,她再也無法阻止孩子追尋真相的腳步。
大河原健為白氏夫婦所用之前是靠販賣人口為生。自白氏夫婦收了白露,大河原健就成了白氏夫婦與水原夫婦之間的聯絡人。當年,水原宅焚毀,結城家發生變故,大河原健準備趁此機會将白氏夫婦心儀已久的結城绫送給他們作為禮物。暗中關注結城绫的白露跟着大河原團夥一路從東京追到栗原。白露清楚地記得大河原健見到她時的殷切熱情,絲毫沒有懷疑她的去意。然而,刀口求存半生的男人怎麼也沒料到他會毀在一個十七歲少女的手上。
一個殘廢之人,想再掀風浪。她絕不允許。
來電震動響起,白露接通電話,問:“怎樣?”
“結城小姐被關在一間倉庫裡,暫時沒有危險。”有個嘶啞蒼老的聲音禀報,“另外,攜帶孩子的導航路線我發到您手機上了。”
“大小姐,結城小姐是自願上車跟去的。”對方據實報完,再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猜測,“結城小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知道了。”白露适時打斷對方,“保持聯系。”
“我還有一年就上大學了,你們總不能關我一輩子吧。這樣關着我,或許能保證我的平安,但世界就太平了嗎?”
白露想起新年淩晨,結城雅人打電話來跟她複述妹妹請求搬出結城家的發言,不覺失笑,離家出走的話能說得那麼理直氣壯。認識結城绫多年,白露又何嘗不知她離家的真正目的,自由在她那兒隻是一個托辭罷了。
“各位都辛苦了!”警視廳監控調度室裡,目暮警官讓人把牛奶面包發給加班的同事。說道,“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孩子,絕不能松懈!”
一聲聲振奮有力的“是”從各課忙碌的警員口中發出。
阿笠博士今天上午帶少年團的孩子們去河邊野炊,回來的山路上遇到壞車的幾個年輕人向他們求助。他剛下車就被人敲了悶棍失去知覺,等他醒來天色已暗,孩子們早已不見蹤影,行車記錄儀也被清空。孩子們的所有物品都被扔在山道邊,連柯南的眼鏡和鞋子都丢下了。阿笠博士首先想到的是打電話給沖矢昴,向對方說明事情經過,确認不是組織的做事風格之後才報警并通知毛利小五郎。
毛利父女接到通知時正在波羅,安室透一聽少年團的孩子被人拐走立生警覺。他知道柯南不是普通人,那個少年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逃脫或與外界聯系;可如果他們遇到的不是一般的人販而是窮兇極惡的罪犯,恐是有性命之憂!
他們剛到到警視廳那會兒,警務中心正在接一連串的孩子失蹤報案電話。進入警視廳的幾個人都傻眼了,不知什麼樣的人竟然猖狂至此。
在警視廳見到沖矢昴在安室透意料之中;畢竟,灰原哀也被帶走了。要解救被拐帶的孩子比起他們自己偷偷摸摸尋找,正規渠道的搜查會更方便。
“蘭小姐,柯南最近有沒有說起身邊有異常情況發生?”安室透了解事情經過之後,向毛利蘭問道。
“最近……”毛利蘭緊着雙手,絞盡腦汁回憶,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聽柯南說過。”
“有過一次。”沖矢昴環臂單手支颌,“還是一月的時候。”
自柯南感覺到被跟蹤的異樣之後,沖矢昴天天都會護送灰原哀回阿笠博士家,直到春休為止。小偵探的直覺一向很準,他說疑似被跟蹤,那在他們身邊一定有不同尋常的人出現。沖矢昴護送灰原哀一個學期,在他認為安全的情況下女孩還是被歹人擄走,終歸是他大意了。
沖矢昴一提起,安室透自然也想起一月發生的兩起孩童失蹤案。新聞報道裡說的是,兩個孩子都是走失,後被好心人送回家。
好心人是誰?當時這些案子有警視廳專課人員負責,有着特殊身份的安室透沒過多追查。
安室透請高木調出了一月兩起失蹤案的資料,找到當時報案人的聯系電話和住址。
沖矢昴則對着孩子們的物品陷入沉思。
如此大量失蹤案,警察最先排除的就是因私仇和求财引發的綁架,最終讨論的結果是拐賣。其實,兒童失蹤案每年都有,但同一時間東京各個區域,一次性失蹤人數超過三十的,還前所未有。
毛利父女和阿笠博士也在仔細查看柯南他們近幾個月出現在各個區域的監控錄像。在無法鎖定特定目标的情況下,這樣篩查無疑是大海撈針,但也是直接有效的笨辦法之一了。
急火于心的毛利蘭不停撥打工藤新一的手機,每次都是剛響一聲電話就被挂掉。毛利蘭又氣又急,不知工藤新一又發生了什麼事,在她第七次撥出号碼時,聽筒内終于不耐煩地響起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語。
在毛利蘭無力失落的同時,沖矢昴的左手不着痕迹地從孩子們的随身物品中抽回來,幾秒前還不停亮屏的手機終歸于寂靜了。
“距離孩子失蹤已過兩小時25分。犯人要以此為生意,那孩子們的生還機率為百分之八十。”沖矢昴核對好時間,視線落在匆忙離開警視廳的安室透身上,“我們也要加快速度。”他把目光轉向毛利蘭,“蘭小姐,你仔細回憶回憶,這幾個月有沒有認識什麼人,對你們或是孩子們特别感興趣,又或者對柯南特别留意的人?”
毛利蘭順着沖矢昴的思路一點一滴去回想,她已急得滿眼淚光,也沒能想到可懷疑的人。她身邊的熟人都不是近期認識的,而且,他們都不會加害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