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城绫把陳述的時間順序線整理出來。安室透從旁看去,與他自己根據情況了解的别無二緻。讓他驚奇的是,結城绫不僅完整記下了日月,有些事件發生的具體時間甚至精确到了幾時幾分。如此超然的記憶力,很難想象她曾經患有失語症且失憶過。
到後半夜,大家身心皆已疲憊不堪也不敢有絲毫松懈。
結城曉人放桌上的手機震動着,他隻淡淡瞥了眼屏幕,起身離開時将案子交給目暮。
“警視去哪兒?”目暮看着背影問。
“酒店。”
安室透追了出去,沖矢昴也不緊不慢地随着他們的步伐跟上,大家以為三人都是去酒店,不多在意。然而,結城曉人驅車駛去的并非酒店方向。安室透在駕駛位上拿着手機撥出其中一個熟悉的号碼,一個令他無比反感的面孔貼近車窗,眯着眼和聲細雨般地說道:“我的車出了點小問題,能否請你捎我一程,我想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他本能地想拒絕,剛好撥出的号接通了。聽筒湊近耳邊的同時他不情願地向窗外的人指指斜後座。
沖矢昴坐進去關車門的聲音極輕,擔心驚動了與安室透通話的人。
結城曉人快速翻轉手機的那刻,他們兩人都看到了。安室透看到了熟悉的号碼,沖矢昴看清了“OK,簡單粗暴”這句話。
“怎麼?還要通第二次無聲電話嗎?”
接通後聽筒裡沒人說話,安室透對這種無聊遊戲感到莫名煩躁。
“你身邊有人?”
“啊。”安室透視線略過後視鏡裡安坐的沖矢昴,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有事?”
“别說你不知情。”事已至此,他也不避諱後座的FBI。
“你想知道什麼?”
“這次的事件,是組織策劃的嗎?”
“是,你想怎樣;不是,你又想怎樣?”
手機漏音小,沖矢昴在後座隻能聽到細小的人聲從聽筒傳來。他不能急,之前工藤宅直面交鋒,他們發出的合作邀請安室透還未給回複。隻要此案不與組織牽連上,他就可以将心放下一半。
隻聽安室透回複的語氣生硬且帶有一定威脅性:“結城家的主事人是不想讓過多外人知道你并懷疑你和你這個人的存在。我現在隻想确定一件事,這次的案子與組織有關還是無關?”
安室透聽到一聲長長的歎息,是不應該在白露身上出現的無奈且無力。她說:“你真當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了嗎?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但他們的目标不是你們也非小鬼,我好心勸你别摻合,你也聽不進去。你身邊的人是誰啊?你們好自為之吧。就算我不揭露,你如此明目張膽與警方接觸,暴露也是遲早的事。”
她的聲音比過往溫和,電話卻挂得極幹脆。
“你要去哪裡?”安室透本想緊跟結城曉人,可耽誤那會兒早已失去對方的蹤影。
“結城警視是去見她了嗎?”沖矢昴答非所問,“我該怎麼稱呼她呢,白小姐還是水原小姐?”
“你要是以後者稱呼她。”安室透噙着一絲笑,就着對方的懷疑順水推舟,“我保證,你會被滅口。”
“那我還是識時務為妙。”
安室透開車出車庫,後半夜裡馬路上車輛稀少,去往城市酒店的方向順暢無比。途中,沖矢昴接到阿笠博士電話,說東京都内各個主道轉郊區方向出了幾起車禍。通話時,路面上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警鈴。
沖矢昴眉心收緊,想起偷看到的消息,趕緊阻止正轉彎的安室透,“先别去酒店,跟着警車。”
被吩咐的安室透一油門踩下,朝警車直沖而去。
沖矢昴微微笑,“你說,簡單粗暴的方法是什麼?”
安室透沒好氣,“誰知道呢?”
沖矢昴目睹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馬自達狂奔的架勢像要與敵人同歸于盡,“就像你現在這樣。”聽到此話的人又猛地減速,沖矢昴穩穩安坐的身軀輕輕搖晃了一下。他很想說,如此容易被激怒,可不像Bourbon。
他們到達第一個車禍現場。交通課的警員并不認識他們,見兩人走近事發車輛,上前阻攔,将兩人隔絕在警戒線之外。
這條支路來往車輛不多,現場出事的是一輛箱式小貨車,看地面刹車痕迹是行駛途中遇到突發狀況緊急變道刹車撞向路墩後再側翻。但是,前擋風玻璃撞得太碎了,那碎渣紮了司機一臉,有些直接戳進了司機胸膛。交通課事故的專員還在搶救司機,很明顯已無力回天。隔着警戒帶,兩人都看到了刺進司機咽喉的大塊碎玻璃。
地上還有雜亂的小型機車輪胎刹車痕,側翻的貨車引擎蓋上也留有輪胎痕。兩人同時擡頭看向四周,監控死角。
這是,蓄意殺人?
“小孩子!”正在路段搜索取證的勘察人員一聲驚呼,瞬間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一聽到是小孩子,兩人投去的目光裡有共同的期待。警察在側翻貨車旁的草叢中擡出一個胖乎乎的小人兒,喜不自勝:“還活着!還活着!”
當兩人看清躺在擔架上的孩子,瞬時色變:小島元太!
“請問,隻找到一個孩子嗎?”安室透問搜查人員。
警員說:“我們還在搜索當中,目前隻看到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