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的線不就斷了。”
“不。”沖矢昴盯着屏幕上剛剛傳來的定位信息,“并沒斷。”
柯南湊近看那個定位信息,覺得結城曉人的态度雖然一言難盡,但還不是那種自大到唯我獨尊的家夥。但這樣是不是說明,對方真的知道了某些絕密的身份信息呢。
安室透是在去千代田的路上接到上司的任務通知的,在此之前芝浦爆炸的新聞他已從車載廣播中知悉,剩下的事情上司在電話中給他道清了詳情細節。此案一環接一環,不僅整個警視廳的人都忙到腳不沾地,連警察廳都涉入了。
安室透在隐秘暗線上,明裡的任務本不該落到他頭上;但此事驚動了警察廳高層,不知上頭哪位大神對結城家提出了質疑要求嚴查。贊成有之,反對有之;兩方各執己見互不相讓。争執不下之時安全局局長提了個折中的法子:查得查,但不能當作恐怖分子查,調查的人選也要慎重。談到任務具體的下派人員,又無人願意接手。說白了,這個建議就是和稀泥。
在結城雅人正式繼任家主前,結城家紮到各個行業的根已結實遒勁,且這個家族一向有寬以待人嚴于律己的家風盛名,牽涉到的政商人際錯綜複雜,加上還有早年積攢下的紮實經濟人脈。誰會去接這個燙手的栗子?這不就裡外不是人多方得罪嗎。此次案子,對結城家是有一定影響,但不至于動搖到他們這個家族這麼多年的根基。
誰也沒想到的是,企劃課課長竟然站了出來。那是安室透的直屬上司,明面上都不願接手的任務,派到他手裡意味就完全變了。
上司覺得這個任務的最好人選隻能是他這個擁有多重身份的人了。
白露跟結城家的關系,安室透沒向任何人提過。至于是上頭哪尊大佛要查,安室透也沒興趣去摻合他們的利益糾葛,人人都心如明鏡,明顯是樹大招風招來的。不過,如此也正好随了安室透的意。
上司傳給安室透定位的同時,附帶兩句文字信息:确切消息,組織人員參與。
過了幾分鐘,又追加兩句:支援的人已出動,注意安全。
後面那輛如同狗皮膏藥般的出租車終于被甩掉了,大野藤志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瞥了瞥斜後方的少女,說道:“結城小姐,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抱歉了。”
少女低着頭,風衣兜帽扣在她腦袋上遮住她大半張臉,不見表情。聽得此語,她輕輕動了動抿到發白的雙唇,未待發一語,副駕上的刀疤男人陰森森地開口:“少廢話!”
大野藤志不敢再多言,老實把車照刀疤男人指定的方向開。
車内坐着的這三人,結城绫都是在今天第一次見他們。她從兄長口中聽到河村忍要見自己的話時,就猜到那個人的意思是用她自己去換人。在芝浦一下車便收到會面地址,跟着刀疤男人一路往東行進。刀疤男人除了對手下發号施令外,未曾跟她說過一句話。結城绫不知道這個男人姓甚名誰,隻聽得他手下人喊他三哥。
他們到台場公園便停下來,等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等到彩虹高架出事。沒多久,渾身濕淋淋的手下揪着兩個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到來,兩人手中各拎着一個銀色箱子。
為首之人上前禀告:“三哥,我們被盯上了。”
刀疤男人目露兇光:“警察?”
手下沉聲:“應該是跟警察一起的。”
“引開。”男人冷冷撇了一眼結城绫,“做了。”
手下人盡數散去,結城绫被他們轉移到另一輛車上,同車還有那兩個中年男人和刀疤男人。還未進江東區時,他們就發現自己被跟了。刀疤男人一個電話過去,破口大罵:“他媽的!讓你們引的人呢?給我引的嗎?”
結城绫聽不到手機裡手下的回複,隻聽得刀疤男人的恫吓:“趕緊給老子過來解決掉,不然你們都給老子提頭來見!”
兩位白大褂男人皆被吓得瑟縮了一下脖子,駕駛座上那位手一抖還差點親上前方的車屁股。
刀疤男人火氣更旺了,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黑黝黝的武器:“好好開車!敢耍花招,我現在就讓你腦袋開花。”
男人聲音顫抖:“不敢!不敢!”
後面的出租車始終如影随形,每隔幾分鐘刀疤男人都會去一通電話轟炸和咒罵。罵的次數多了,車内另外兩個被他挾來的男人似乎被他罵皮了,減了幾分懼怕,駕駛座上的男人大着膽子勸道:“三哥,我看後頭那個出租車也沒有截我們的意思,或許隻是恰巧跟我們同路呢。”
“大野藤志,你他媽腦子長腳趾上的啊!”刀疤男人噴了他一口唾沫星子,“哪種巧合會跟你繞一個區域幾大圈啊?”
“是是是……”大野藤志趕緊低眉認錯。
“算了,往前開。”刀疤男人一拳砸在中控台上,“敢單槍匹馬來闖,是做好了送死的準備。”
結城绫坐在後排一直低着腦袋勾着脖子,右腳拇指輕輕磨着穿進襪子裡的金屬片。從芝浦被他們帶走之前,她身上所有在飾品和通訊工具均被收走,襪子裡那個是她現在唯一的指望。
車子進入江戶川區後,刀疤手下才姗姗來遲,結城绫忍住好奇不去東張西望。不多時,手下上報,已經截停那輛跟蹤的出租車。放松下來的駕駛者才跟她說了第一句道歉的話,刀疤男人卻沒有另外兩個人的好脾氣。
他們一路東去,途中上下換了好幾輛不同的車。行至半夜,又一次下車後他們用一條黑布蒙上結城绫的眼睛,拽着結城绫往前走。腳下的路黏膩濕滑,結城绫眼睛看不到,有好幾次腳下打滑險些摔倒。
到一處停下來,結城绫聽到了高低起伏輕重不一的腳步聲,還有濕熱的風拂過她雙頰,風中雜含着腥鹹的氣味。
有腳步聲近他們身前,沉沉地招呼道:“三哥。”
“嗯。”刀疤男應到,“走。”
“是。”
兩邊的人架着結城绫兩隻胳膊,是要提着她送去哪個地方。結城绫一掙:“我弟弟呢?”
有冰涼的東西抵住她額頭,耳旁是刀疤男森寒的語氣:“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讨價還價的餘地嗎?”
結城绫脖子上涼飕飕的,身體随着迎面而來的風蓦地抖了一下。她隻能憑腳步聲判斷圍在自己身邊的敵人不少于二十人可能更多,不遠處還有水浪撲騰碰撞的聲響。她默默計算着他們在路上使用的時間,心裡暗自繪了一幅行進地圖。如果,她猜得沒錯,這裡應該是千葉某個市的碼頭,揣測着,這群人是要從水路逃走。
結城绫私自做的一切沒和兩個哥哥商量,以前随身保護自己的人在近段時間似乎沒了蹤影。她甚至無法确定兄長是不是跟着她給的信号追上來了,若是沒趕上自己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人帶到未知地域,那後果會是怎樣。她不知道幕後主使者何人,隻清楚她自己才是敵人這次真正的目标。從小到大,這樣的遭遇她已經經曆過九次,加上這回十次了。
背後主使者要活口,她不會死。最多會在這群人手裡吃皮【肉之苦,所以,她要盡量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