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嗚、雖然這樣說不通為什麼波本跟萊伊沒有失眠……
因為是蘇格蘭的單人事件嗎?
居然全程沒有一個人醒過來,到樓下喝喝水什麼的。
“……這樣啊。”蘇格蘭停頓幾秒應道。
他想,現在結束對話應該也不會顯得突兀。
“蘇格蘭你又是因為什麼才會失眠的呢?”
蘇格蘭的回應,又讓放棄對他示好的玩家被鼓舞了一下,她試探性地想找出蘇格蘭在事件裡的會給玩家加好感度的對話範圍:“是和這次的任務有關嗎?目标是你一個人解決的說。”
“你是在質疑我的心理素質嗎?”他冷聲問。
組織的代号成員,有時需要擁有一些偏激的特質,尤其他還是這批新人裡各項成績最優秀的狙擊手之一。
諸伏景光适時地釋放出危險的殺意。
“怎麼會……我隻是覺得、殺人……奪走他人生命這種事情,無論重複多少次,也絕對不會習慣的。”玩家強行挽尊。
咿!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感覺很有說服力,其實根本是狗屁不通的話。
“……那你呢?”
諸伏景光反問,他不再回避,直截了當地在黑暗裡對上那雙閃動着淺碧色澤的眼睛。
隻有微弱的月光,連面前人的神态都很難看清,諸伏景光卻仿佛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臉上寫滿掙紮的、他的倒影。
“你在奪走别人生命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他在問她,也是在叩問自己的心。
“感覺?”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被這麼問,伏見京己還是按照他說的認真想,腳尖勉強點地,懸空着的小腿無意識地前後晃悠:“感覺嘛……就是沒感覺。”
“……”
諸伏景光以為自己在真正聽到這個答案後會屏住呼吸,但他沒有。
玩家話風一轉:“唔……也許因為我還沒有殺過人?”
諸伏景光不确定他臉上有沒有流露出古怪的表情。
組織裡沒有殺過人的成員很多,隻是大多是些技術、科研人員。
隻是放在被琴酒帶在身邊、極有可能在之後獲得酒名的少女身上,就變得很奇怪了。
那個冷酷殘忍的男人不像是會對非戰鬥員加以青睐的人。
“有琴酒前輩跟伏特加哥在場的情況,幾乎沒有我動手的機會啦。”防止被眼前的代号成員因此看輕,玩家強調道。
目前為止,伏見京己擊殺的人頭數還是一個醒目的零。
玩家并不熱衷于走第四天災路線,倒是沒什麼不滿的。
諸伏景光平鋪直述他感受到的事實:“琴酒看起來對你抱有很高的期望。”
玩家努力從記憶裡扒拉出身份設定:“或許因為我是組織的二代成員?”
諸伏景光心下微動。
如果是這樣,就解釋的通了。
一切都……
從小被組織洗腦的二代成員,幾乎不會有背叛組織的可能。
所以她會得到向來疑心病極重的琴酒的信任,破格把人安插在包括他在内的三名代号成員當中。
即使能力并不突出,對組織的絕對忠誠也能彌補絕大部分缺點。
比起受到威逼利誘吸納進組織的一代成員,組織裡二代成員的存在更讓他感到暗暗心驚。
常年被灌輸效忠組織的思想,有專門的訓練場供他們熟悉各種暗殺手法,興許在那些二代成員們還對生命毫無概念的時候,就已經被教着殺人。
隻有在某些時刻,才會讓人更為真切意識到,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遠比想象中的龐大而不可撼動。
時刻翻湧在諸伏景光内心,那些在黑暗裡沉浮掙紮的、做出與正義立場相駁的行徑而生出的痛苦,無端地消失了。
遮蓋在他眼前的迷霧,在窺見黑暗帝國的冰山一角後轟然消散。
他的目标,他的理想,自始至終從未動搖過。
一如他的心。
“那麼,晚安了,蘇格蘭。”走廊上扒着門闆,能看出局促,仍然眼巴巴地望向他的玩家這麼說道。
他微不可查地側身,沒有回應,表現得仿佛沒聽見對方友好的道别。
單手關上門,将外面的一切,包括那雙閃動着明亮神态的綠眼睛關在門外。
“呼……”諸伏景光無聲地吐了口氣。
真糟糕。
好險。
在組織成員面前流露出個人情緒這種事,絕不能出現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