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的?
居然真的是在記菜譜?
男人不愧是黑暗出身,敏銳地察覺到了禅院甚爾的視線。
那仿佛隻有眼白、看不見眼球的眼睛瞥過來。
“你——”
禅院甚爾心中冷啧,非工作時間段他不想處理麻煩。
他悄無聲息地動作,手裡的打蛋器換成一把出刃菜刀。
任何時間,任何角度,他都能出手,一擊斃命。
“——你是剛才聽漏了老師講的要點嗎?”
圍裙男滿臉嚴肅:“這可不行,漏了一點就做不出完美的蛋包飯了!”
他撕下一張紙,唰唰将自己記錄的要點抄上去,塞給禅院甚爾。
“給你,不用客氣。”
禅院甚爾拿着那張記滿要點的紙,頭頂緩緩升起一個問号。
不理解。
奇奇怪怪,不關他事。
禅院甚爾擡腳就準備離開。
一隻手擋在他面前。
禅院甚爾掀了掀眼皮。
圍裙男的表情好似街東頭被砍了的那十七八個人,陰氣森森。
他的手伸向身後,是打算去摸腰後的肋差?
“你,沒戴頭巾啊。”
一頂粉紅色的廚用三角頭巾綁在禅院甚爾的頭上。他表情凝固地看着圍裙男自己戴上了米色的那一款。
“我不想要粉紅色。”
他麻木了。
“不管粉色還是藍色都是好用的圍裙,專心聽課!”
圍裙男給禅院甚爾套上胸口印着小兔子與胡蘿蔔的粉色圍裙。
“真合适,這是我買的圍裙福袋裡的款式。”
小兔子和胡蘿蔔都被厚實胸肌撐大的禅院甚爾:“……哦。”
兩個穿着圍裙的地下世界黑暗人物在亮堂的廚藝培訓班學做蛋包飯。
名叫阿龍的圍裙家庭主夫看着禅院甚爾切出來的胡蘿蔔丁,充滿激情地贊歎:“喔,刀工很好嘛!”
“這把刀的使用手感挺不錯。”
不知為何留在這裡的禅院甚爾開始手掰玉米:“不用太費力就能捅穿一個人的胸口。”
阿龍贊同地陰森一笑:“是啊是啊,用來切小指一定很快就能搞定吧。”
兩邊的家庭主婦們平靜地站遠了一點,充分給予兩個圍裙男讨論的空間。
那一小片地方充斥着他們關于青豆、刀具、咖喱和如何捅肉不費力的讨論。
禅院甚爾原本是打算轉一圈就溜出去賭馬的。
最終結果是如何變成他提着裝了成品蛋包飯的飯盒回家,這點不得而知。
他的頭上還戴着可笑的粉色頭巾,穿着好似漫才藝人的粉圍裙。
禅院甚爾又一次沉默了。
他抓起頭巾,狠狠往地上擲去。
“那個男人是新品種的特級咒靈嗎?”
伏黑幸在廚房裡探出一個頭。
她的鼻子動了動:“好香,是甚爾君今天的課堂作業嗎?”
她歡天喜地地跑出來,不忘誇禅院甚爾一句:“甚爾君的粉紅圍裙很可愛哦!”
她從禅院甚爾手裡接過蛋包飯,不用問就能聞出食物的種類,“太好了,以後有蛋包飯吃了。”
“我沒答應以後要給你做吧?”
禅院甚爾撿起地上的粉頭巾,擰了幾下,不甘不願地塞進圍裙的口袋裡。
伏黑幸已經把蛋包飯端到桌上去了。一起擺好的還有她在廚房搗鼓出來的味增湯和烤魚。
她揭開飯盒蓋子。
金黃的柔嫩蛋皮上淋着鮮紅的番茄醬,黑白芝麻點綴在醬料間,被熱氣烘托出香味。切好的西蘭花和小番茄擺在飯盒邊上,紅紅綠綠煞是惹眼。
伏黑幸用餐刀切開蛋皮,流心的蛋皮滾開,露出内裡用胡蘿蔔丁、青豆、玉米粒和醬油炒好的米飯。
她感動地捂住心口:“這居然是甚爾君的作品,一定是有天神降臨,給我們加持了幸運的魔法!”
禅院甚爾心底裡浮現出一股奇異的成就感,這股成就感比他一次性拿咒具捅穿十個咒靈時更令人高興。
他懷疑阿龍給的圍裙上有家庭主夫病毒,遲早有一天,他會靠着病毒征服世界,讓圍裙和三角頭巾占領人間的每一寸。
伏黑幸把蛋包飯分好在盤子裡,味增湯和烤魚都分作兩人份推到自己和禅院甚爾面前。
她拿着筷子雙手合十,“我開動了!”
禅院甚爾坐在餐桌上吃着自己做的蛋包飯。醬油放少了,炒飯味道有點淡,水煮西蘭花忘了放鹽。
但是伏黑幸吃得津津有味,她吃到最後還拿勺子刮幹淨盤底才滿足地放下餐具。
她托着腮,彎起眼睛看着禅院甚爾:“甚爾君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你看錯了。”
不知自己何時揚起嘴角,禅院甚爾收斂表情,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戳着盤子裡的烤魚。
蛋包飯果然更配咖喱,番茄醬的味道太淡了。
他心頭散漫地掠過一道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