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挺配合的,閉着眼一言不發地讓她擦。王清擦完了,端着盆子轉身就往外走,卻聽一聲,“慢着!”
是高世子叫住了她。
王清端着盆子的手緊了緊,問道:“您還有何吩咐?”
“放肆!”身後的高破奴立時怒道,“背着身回話,你們傷兵營就是這樣教規矩的?”
王清的指甲快要扣進盆沿裡,她慢慢轉過身來,臉幾乎埋到了脖子根,又問一句:“高世子,您還有何吩咐?”
高馳低聲問道:“你,為何遮着臉?”
王清咳了幾聲,“小的昨夜不慎染了風熱之症,怕過給您,所以遮着臉。正要說呐,去傷兵營換個人來照顧您。”
他說:“你回去吧,不必換人來了。”
王清訝然。這麼好說話嗎,一下子就解決了。
可高破奴卻急了,“世子,這邊得留個懂醫術的侍奉,您的傷還要換藥。”
高馳瞥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傷,問王清:“今日可要換藥?”
“不,兩日後再換。”
他嗯了一聲,“那你兩日後再來吧。”
她?
還來!
你就不能換個人嗎?!
王清說:“小的怕把病過給您,要不換個人吧。”
“你不想來?”
高馳閉着眼,淡漠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這問題的答案有兩個。
想和不想?
錯!是活命和找死。
做了這麼久的草根小學徒,王清深谙這一點,便說:“小的知道了,世子若無吩咐,小的就先下去了。”
她行了個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拾東西、卷鋪蓋滾蛋。
消失在帳門口的身影,落在高破奴眼裡,莫名有種屁滾尿流之感。
他問高馳:“世子換藥,讓蘇軍醫來便是,何必要這麼個小學徒?”
高馳沒有睜眼,隻吐出兩個字:“順眼。”
高破奴被噎到了。
順眼?
一眼都沒看就順眼?
不過能叫世子看順眼的人,還真是鳳毛麟角。
“世子餓了吧,屬下去讓庖廚做朝食。”
與其它将領高官不同,高世子的飲食是從京城帶來的庖廚專門伺候的。此時正值大戰之後,傷兵衆多,伺候的人手不夠,高破奴隻能親自過去。
他走出帳門,卻見離開月餘的高破軍風塵仆仆而來,立刻上去猛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這陣子你上哪兒快活了?”
“少胡說八道。”高破軍一把推開他,“聽說世子受了重傷?”
“已經醒了,你來的正好,在這守着,我去去就來。”
他走後,高破軍便進了大帳。
高馳早就聽到外頭的響動,直接問他:“尋到了?”
“尚未……不過,也有眉目了。”
“近前回話。”
高破軍便繞到屏風後,見高馳此狀,擔憂問道:“世子傷勢……”
“無礙,說吧。”
“屬下尋到了您所說的山洞,又帶人搜山,卻尋不見人。洞裡面家用物什還在,卻積了灰,雞籠裡養的雞也都已經死了,應是有些時日無人居住了。”
“雞死了?”
“是,應是餓死的。”
那女子有多寶貝她的雞,高馳印象深刻。若是她離開,必然會提前将雞安頓好,絕不會把它們扔在那裡不管不顧。
除非是,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