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沒聽見他剛才叫的有多慘!”
程憎一路上嘴就沒停過,看得出他很興奮,他一邊開車一邊說着剛剛把江濃從樓下拖上去又從樓上踹下來的心路曆程,“我的天,叫的跟殺豬一樣,踹他那一腳都不是我的真實水平,純屬被他吓的腳滑。”
江白覺得在裝逼這點上,謝晦或許比不上程憎。
這頓牛逼吹的,都快把車吹上天了。
跟來的時候一樣,蒲滿和傑克沒跟他們一輛車,江白跟謝晦坐在後座,全程就聽程憎一個人在前面說:“就那麼高一點的樓梯,滾八個來回能有多疼,至于叫成那個鬼樣子。”
江白臉朝着車窗,看着有點像是在發呆,然而聽到程憎的話,他開口說:“那還是挺疼的。”
程憎一噎,想起來他也在上面滾過:“......那,那也不至于叫成這樣吧,叫的我都差點耳鳴。”
江濃叫的是慘了點,江白當時在門口停着都覺得吵。
不過他叫成那樣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他要是不叫,除了江俊,其他人恐怕都出來追他了。
謝晦那句“他以後再也不回江家”對江濃來說值得他從樓梯上滾一圈慶祝一下,最好再傷的嚴重一點,今晚的事或許就糊弄過去了,說不定還能賣個慘,林慧一心疼,江柏城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手機響了一聲。
江白看了一眼,江柏城發了條消息給他,主要以道歉為主,另外還說會好好處理江濃的事。
“你叫了嗎?”
江白把手機鎖屏,轉頭看向謝晦:“什麼?”問完,他反應過來:“沒有。”
謝晦猜他也沒有,正是因為知道他事事都能忍,所以謝晦才更好奇到底他被逼到哪個份上才會反抗。
大概是為了反駁程憎剛才那句“八個來回能有多疼,”江白又加了句:“滾下來的時候确實沒多疼,我還自己爬起來去醫院了呢,不過睡一覺起來是真的疼。”
“自己去的醫院?”程憎從後視鏡看江白,突然喊起來:“操,江家的人居然連醫院都不送你去嗎?”
江白被他吓了一跳:“......當時沒什麼人在家。”
沒什麼人,又不是沒人。
程憎氣的砸了下方向盤,氣憤的說:“我剛才就該留在那看着他自己爬去醫院!”
這話就有點異想天開了,雖然他不知道程憎那一腳把江濃踹成了什麼樣,就江俊那護着江濃的架勢,就算被謝晦拿刀架在脖子上恐怕也得親自送他的好弟弟去醫院。
江濃确實是被江俊送去的醫院,雖然程憎說他那一腳沒使上勁,但江濃怎麼說也算是被江家捧着手心裡長大的,從小連磕一下的機會都很少,更别說從樓梯上滾下來,而且他滾下樓的時候人暈了過去,就算讓他自己去醫院他也辦不到。
醫院裡,江俊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打電話:“爸,小濃醒了,醫生說需要留院觀察。”
送江濃來醫院的人是江俊,也隻有江俊,林慧本來想一起跟來,但被江柏城給攔住了。
電話裡,江柏城說:“人醒了就帶回來吧。”
江俊擰着眉:“可是......”
“可是什麼?”江柏城說:“你把又又踹下樓的時候但凡有現在的一半猶豫都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江俊,腦子是個好東西,但一直是全新的也捐不出去,有空你也拿出來用用,别鏽了。”
江俊看着挂斷的電話,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是江濃被拖上樓時的喊聲,一會是謝晦質問江濃時江濃說不出話的樣子。
江俊的腦子也未必是個全新的,隻不過是在江濃身上他不想太用腦子罷了。
江柏城不輕易教育孩子,這頓損人的話無非是想讓江俊自己想想清楚。
可這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他又不是傻子。
江俊歎了口氣,他隔着門看了眼吊着胳膊纏着腦袋坐起來的江濃,皺了皺眉,推開門走進去......
“哥......”江濃坐在病床上,看到江俊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江俊到了嘴邊的話被這聲“哥”又給叫回去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哪疼?”
江濃一邊掉眼淚一邊說:“疼,哥,我渾身都疼。”
他用那隻沒有吊在脖子上的手拉着江俊的袖子:“哥,爸媽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真的沒有想過傷害江白哥,你相信我的對不對?”
江俊也想相信的,可現在江白被謝晦帶走了,還說永遠都不會再回江家。
那可是他親弟弟,剛找回來的親弟弟!
當初他把親弟弟弄丢,如今又不分青紅皂白的踹了他親弟弟一腳,還踹下了樓,現在因為這件事他弟弟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想到這,江俊看向江濃:“你剛剛為什麼不說?”
江濃知道江俊一定會問,他含淚看着江俊:“......我怕爸媽知道了會傷心。”
江俊看着他,突然覺得這個被他從小護到大的弟弟有點陌生。
傷心?
為什麼傷心?
因為江白容不下他嗎?
當初他把江白踹下樓後問過江濃他們為什麼争吵,江濃說江白容不下他,說他霸占了他的人生,想要拿回屬于他的一切。
當時他信了,覺得江白很過分,可今天江白走的時候頭都不回,半點留戀都沒有,就像那天拿着戶口本被謝晦的人帶走那天一樣,走的那樣決絕。
如果江俊這還看不出是誰撒了謊,他就真像他爸說的那樣,要把腦子拿出來甩甩了。
看着江俊眼裡的疏離,江濃突然有些緊張,他拽着江俊動手:“哥,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江白哥才會離開家的,是我霸占了他的生活,要不是我,他也不會......我去求他回來,隻要他願意回來,我可以離開江家。”
江濃低下頭哭的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