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厭終于明白了為何之前那麼多世的他皆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以身鎮魔了，他緩緩自胸腔中吐出一口濁氣，“難道就沒有其他解決得辦法嗎？黑淵封印被破總有源頭，我們趁這之前先解決了源頭……”

“沒有用。”謝星覓打斷了他的話，用最平靜的語調述說着最讓人絕望的話，道：“這麼多世我試過無數種辦法都不能阻止黑淵封印的崩塌，就仿佛是天命所緻，無人可阻止。”

謝星覓用着極為寒涼的眼神看着謝千厭，道：“怎麼，如今你也覺得自己曾經那麼多世的選擇是對的麼？”

是啊，兩相其害取其輕，是個人都知道該做出怎麼樣的選擇，所以在最初的最初，謝星覓隻是傷心痛苦，不甘心，他甚至不敢怨，不能怨，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去阻止謝千厭，隻能被動的接受這樣的結局，在衆人的劫後餘生的喜悅，獨自承受痛失所愛的痛楚。

可是在一次次的輪回中，他望不到盡頭的絕望裡，他的心中卻生出了似野草般瘋長的漫漫無邊的恨意，他恨捉弄人心的命運，他恨無能為力的自己，也恨慷慨就義的謝千厭……

縱使明知不對，他依然渴望謝千厭能在無數次的輪回中能夠做出一次錯誤的抉擇，在天下蒼生與他之間選擇他一次，可奢望終究隻是奢望，于是這恨意越發不可收拾，積年累月，不可斷絕……

謝星覓的眼中閃過一絲自嘲，此後每一世的謝千厭都不再是最初的謝千厭，可如今的他又何曾是最初的他？

他早已在這累世的輪回中面目全非，變成了連他自己都覺得嫌惡的惡心模樣，若是最初的謝千厭再見到他，恐怕也不會再喜歡這樣的他了吧？

謝千厭面對這死亡問題，大腦飛速運轉，本能的道：“雖然正确答案很明顯，但是我很樂意為你做出錯誤的回答。”

謝星覓聞言隻是輕哼一聲，好話他聽多了，男人嘛，說出什麼并不重要，得看他做出什麼才是。

謝千厭道：“既然這場浩劫不可避免，我們不如想法暗示于天下修士，讓他們早做準備。”

謝星覓掀起眼皮，輕輕撇了謝千厭一眼，謝千厭意識到不對勁，立馬道：“我發誓這一世絕不抛下你一人，我定不救世了，我陪你一起，直到死亡來臨。”

謝星覓面對這誓言心中毫無波瀾，他似笑非笑的看了謝千厭一眼，似要看穿他的靈魂。

謝千厭拉過謝星覓的手，輕聲道：“哪怕真的到了不得不以身鎮魔的那一日，我也帶着你好不好，我們一起？”

謝千厭是舍不得為了蒼生抛下他心上人的，可他也知道真的等到修真界人人皆知唯有他能封印黑淵那日，選擇權就不在他的手上了，他若選擇苟且偷生，天下的修士哪裡還能容下他和謝星覓？他縱使修為再高，又如何能敵得過衆人聯手？

隻是這一世，無論是與天下人為敵也好，還是遵循既定的命運也好，他都選擇與謝星覓一起，雖然他比誰都希望謝星覓能夠活下去，但他更希望謝星覓能夠快樂。看着平靜外表下，内心世界其實早已支離破碎的謝星覓，他對之前每一世的自己産生了前所未有的惱怒和怨恨，他恨自己的無能和懦弱，所以這一世他決不會抛下謝星覓，生同寝，死同穴，再好不過了。

謝星覓緩緩收斂了臉上所有的表情，卻未曾收回被緊緊攥住的手，無聲的默許了謝千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