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什麼狗屁罪惡,他的出生就這麼不應該?
該死,果然還是因為自己被魇咒篡改過的記憶!如果記起來的話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加梵說試煉結束後替他解除魇咒,可他現在忽然不想等了,他直覺那些掩蓋的記憶很重要,不想起來,自己今後可能會招惹來比赫裡次更厲害的人,比如魔監會那幾位神使!
以自己現在的狀況,還不足以和他們對抗 。
“啧,”白晝越想越煩躁的,眸線縮緊成線,大有一種懶得聽赫裡次廢話,隻想先下手為強直接殺了他的沖動。
他這麼想着,一縷水有生命般忽然緊緊纏繞在赫裡次的脖子上,他本就憋着氣,這一勒,立馬勒的他額頭青筋暴起。
他因為痛苦皺起了眉頭,臉上的火焰紋随之扭曲,一雙銳利的鷹目卻仍舊緊緊的在追随白晝的雙眼。
他視力很好,當初坐在鷹背上從白晝一行人頭上路過時,他就注意到了白晝的眼睛。
隻是當時對方眼裡血紅一片,紅的連瞳孔都看不見,他那時無法确認。
眼下,在極為近的距離中,赫裡次清楚的看到了白晝血色褪去大半的眼睛,是雙金色的豎瞳。
這個瞬間他感到頭皮發麻,不是恐懼,而是激動和興奮,這至少說明,弟弟沒有騙他!真的還有一雙和他一樣的眼睛!
“滋滋……”
水牢突然呲啦呲啦沸騰起來,赫裡次臉上的火焰紋變得發亮鮮豔,緊接着一股巨大的火焰沖破水牢,白晝迅速後退到另一處更高的沙石頂端。
兩人剛才所在的石洞在他撤離的瞬間轟然倒塌,赫裡次落下,穩穩的掉在一隻巨大的老鷹背上。
老鷹飛到和白晝差不多高的位置,鷹背上,受着傷的赫裡次劇烈的嗆咳了一陣後才緩過來。
他擦擦嘴角的血,扭頭看着四周不知何時凝聚出的無數把鋒利的水刃,舉起手,略顯攻擊性的臉上盡可能的露出個和善的笑:“别緊張,我沒有惡意。”
“我有一個弟弟,因為一些原因,我十年前才第一次和他見面,那會兒我才十三歲,他隻比我小兩歲,可是人卻特别特别的瘦。”
“我很擔心他,怕他活不下去,那裡的人說他天天把自己埋在土裡……”赫裡次說話時嘴角又溢出血來,他不得已暫時閉嘴,掏出法墨球擠出汁液塗在身上被白晝刺穿的地方,和右手手掌上。
水刃并沒有散開,帶着不言而喻的壓迫感封鎖住了他可能逃跑的所有路線,白晝站在沙石頂上,冷漠的看着他。
隻要對方有任何不對勁的舉動,這無數把小臂長的水刃就會在瞬間将他捅成個篩子。
“我不是來聽故事的,說重點。”
簡單的止血後,赫裡次喘了口氣,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圍無人後,他低聲道:“我花了十年的時間,他才終于和我說了第一句話,就在一個多月前。”
夜風獵獵,沙石上白晝微微低頭,朦胧的視線落在老鷹的翅膀上,思忖,一個多月前……不正是無邊小鎮被燒的時候?
“咳咳……他以前,不論我去看他多少次,他永遠不會給我一個眼神,但那天,他突然沖我笑了,還叫了我哥哥……”
赫裡次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了個真正柔和的笑,熱烈的火焰紋也随之變得溫柔。
他低頭握了握拳,攤開,看着不再冒血的右手掌心:“他當時在我手裡塞了個紙條,讓我幫他找一個和他一樣是豎瞳的人……”
白晝越聽臉色越差,腦袋劇烈的疼痛起來,赫裡次的話聽着有多奇怪的地方,比如“那裡的人”是哪裡?他為什麼沒和他口中的弟弟一起生活?
但他頭疼的快要無法思考,有什麼久遠的記憶似乎正要沖破迷霧,向他湧來。
一雙血色的,睜的大大的,帶着天真和好奇的豎瞳……
白晝腦海中中猛的浮現出這樣一雙眼睛,他一愣,顱内的弦唰的一下繃緊,再度劇烈疼痛起來。
白發魔導師面上不顯,垂在身側的手卻攥的緊緊的:“你說的這個人在哪?帶我去見他。”
“……”
盡管視線模糊,白晝也注意到了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赫裡次變得十分錯愕和糾結的表情。
他似乎緊緊的皺起了眉,臉上的火焰紋都跟着擰在一起,嘴唇也張了好幾次。
猶豫再三,他忽然問道:“你還記得編号0717海德拉嗎?”
“你如果記得,就不會問剛才那個問題,”赫裡次歎了口氣:“我沒有那個權限。”
“嘭!”赫裡次說完,從商業街那邊傳來了一聲巨響。
兩人同時望去,遠遠的隻看見了一座巨大的沙石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