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船頭抽煙袋杆的老翁取下頭上的鬥笠喊道，“一刻前乘船離開了。”

巫長甯如捕捉到獵物一般的興奮，“一刻前，您可認識她？”

老翁在船頭磕了磕煙鬥，“不認識，但常見到，是夜仙子。”

巫長甯，“夜仙子是什麼意思？”

老翁口吐煙圈，笑起來眼角的皺紋深了幾分，“一看就是不常走水路的，經常走水路的人就知道了，要想快活似神仙就需從夜仙子手裡買仙物。”

巫長甯馬上明白了老翁的意思，所謂的快活似神仙就是吸食仙人遊步散，雖然這種違禁之物在京中的王公子弟之中風靡，終歸是上不得台面之物，需求量太多自然需要從民間購買，此物容易依賴成瘾，一旦吸食就難以戒掉，要購買此物就需要有人在固定的時間和地點送貨，那麼這個神秘的女人就是兜售仙人遊步散之人。如此說來張遠聲應該經常接觸她，巫長甯一頓，張遠聲曾說這名神秘的女子是中途上來的，那麼有可能是他或者嶽東郎請上來的。

巫長甯又問道，“老人家您經常見她到此地來嗎？”

老翁的煙袋已經抽完了，将煙袋甩在肩膀上，“經常見到，其實我們幾個撐船的也常見到她，在各個渡口時不時就會碰見，什麼時辰都有可能碰見。”

巫長甯，“怎樣可以找到她？”

老翁打量了下巫長甯搖搖頭，“白白淨淨的一孩子，何故如此呢？聽老人家一言，有些東西雖然是風尚但還是不要好奇，免得害了自己辜負了大好的年華，人活一世喜樂苦悲，哪有什麼快活似神仙，都是騙人的，那東西還是不要沾的好。”

巫長甯，“老人家所言極是，我并非想要那物麻痹自己尋求一事的快活，我是為探明真相，還死者以公道。”

老翁捋着花白的胡子似乎明白巫長甯的意思，“選一處離你最近的渡口，拿一杆紅色的小旗，子時的時候見有船從渡口經過，你就搖一搖手裡的小旗，待那船停下來，先把銀子丢上去，然後再說要多少，日後是否需要送上門，都可以和他一一說清楚。”

“多謝老人家告知！”

老翁擺擺手回到船艙裡，巫長甯原路返回，江葉紅早等得不耐煩了，“發現什麼了？”

巫長甯，“嗯，不小的發現，方才我沿着矮房上的碎瓦一路跟到了河邊的渡口，渡口撐船的老翁告訴我，那穿紅裙戴帷帽的女子是賣仙人遊步散的，在環城河沿岸被稱為夜仙子，她每次出現應該是交易仙人遊步散，張遠聲對我們說謊了，年前遊湖詩會夜仙子是來給船上的某人送仙人遊步散的，張遠聲說那女子主動找上門，嶽東郎顯得極為慌張，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江葉紅，“嶽東郎很慌張，那麼嶽東郎必然不知道夜仙子的到來，所以他慌張，如此說來送水人常在嶽東郎家見到的紅裙女子，就是前來送仙人遊步散的夜仙子。”

巫長甯同意，“看來是這樣，那麼嶽東郎和張遠聲都認識夜仙子，但是彼此之間不知道對方吸食仙人遊步散，所以嶽東郎見到夜仙子誤以為是來找他的，所以慌了。”

江葉紅搖頭，“我覺得未必，夜仙子常給人送仙人遊步散，必然很多人都見過她，嶽東郎不可能不知道從夜仙子手上購買此物的人多之又多，如果張遠聲沒有說謊，那麼嶽東郎慌張必然不是因為怕人知道自己吸食仙人遊步散。”

巫長甯垂下眼簾，“說得對，嶽東郎吸食仙人遊步散早不是秘密，那麼隻有兩種可能，要麼張遠聲扯謊，要麼嶽東郎另有隐情，我們去問問戴向之。”

香料鋪，戴向之所言和張遠聲幾乎沒有任何出入，“是有那麼回事，在嶽東郎要說易大師第三個徒弟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還是我開的門，那女子戴着帷帽身着紅裙，嶽東郎一見她面色煞白，跟見了鬼一般踉跄着拉着她就走。”

巫長甯，“你可知道張遠聲吸食仙人遊步散？”

戴向之眼神閃躲，“都是個人喜好，我們隻是有過幾面之緣，這……我也不好說，到了雅間後他一直坐立不安，手還一直抖，一看就知道長期吸食那物所緻，在船靠岸的時候他帶上來那名神秘的女子，不過那女子先去了别人的房間，最後才來我們房間，應該是找張遠聲的，但是不知道嶽東郎是怎麼回事把人帶走了。”

果然和巫長甯想得一樣，人是張遠聲中途帶上船的，為的是仙人遊步散，船上不乏有身份之人，夜仙子手裡的貨必然先以那些人為主，後來才去給張遠聲送貨，但是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倒是讓嶽東郎慌張了起來，既然夜仙子是售賣仙人遊步散的，那她又為何要殺人，遊船上的八人，已經七人遇害，陶南，張遠聲的遇害現場都有她的身影，而嶽東郎也是從她手上購買仙人遊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