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葉紅緊張地拿起茶杯,茶水剛入喉嗆得他一口噴出來,好在沒弄濕卷宗,“我自然不是江葉紅,我是說我要是……”
柳承已經到門口了,江葉紅一個箭步沖上去,柳承臉上帶着笑意,比江葉紅還激動,“成了,陛下看了我們收集的證據已經相信阿若是無辜的了,而且裕平公主有進宮為阿若求情,說早年曾得阿若之父容殊搭救,真是老天保佑,不讓好人蒙冤啊。”
江葉紅如負重擔,眼眶發酸,“多謝大人!”
柳承擺擺手,“都是我京兆府的人說什麼謝不謝的,隻是我沒想到裕平公主會出面,阿若是得容殊的恩澤庇護啊。等阿若回來讓他去祭拜一下容殊。”
江葉紅,“一定,一定。那阿甯什麼時候可以放出來?”
柳承捋着胡須,“聖旨應該很快就到大理寺了,你可以去接人了。”
“我這就去!”江葉紅已經跨出了門檻,他一刻也不想等,這一天一夜實在太過煎熬,江葉紅像在無盡的黑暗裡漂浮,身體是懸着的心也是懸着的,江葉紅直奔大理寺,到大理寺門口的時候,巫長甯慢悠悠從大理寺走出來,踏出門檻的瞬間陽光照在巫長甯臉上,霜白的面色像是得了重病,唇色泛白,走路也有些搖晃。
江葉紅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去摟住巫長甯,“阿甯你怎麼了?”
巫長甯順勢倒江葉紅的懷裡,眼尾的血痕沿着他白皙的皮膚蔓延,從眼尾爬到了面頰,眼睛變得猩紅駭人,宛若惡鬼見了光露出了兇相,“阿甯你……”
巫長甯緊緊抓着江葉紅的手臂,力道大得要把江葉紅的骨頭捏碎,“帶我走,我們回家……”
江葉紅抱起巫長甯往家趕,巫長甯臉深埋在江葉紅的胸口,體内氣血亂竄要把巫長甯四分五裂,巫長甯要緊牙關強撐,血還是溢出了唇角。
江葉紅抱着巫長甯進屋,剛把人放下,巫長甯一連吐了好幾口血,不過一會兒功夫床沿滿是血,江葉紅呼吸都是冷的,“阿甯……”
巫長甯嘴裡滿是血的味道,胸口要裂開一樣得疼,他已經沒有多餘力氣去說話。
江葉紅坐到巫長甯身後開始運氣,他現在的内功遠不如從前,但是眼下未有這個法子,江葉紅手掌貼在巫長甯汗濕的後背,開始輸送内力,巫長甯體内亂竄的氣血生猛而強勁,江葉紅的内力很快被頂了出來,生猛的血氣像一頭掙脫枷鎖的野獸,根本控制不住。
巫長甯又吐了一口血,他已經不記得吐過幾次了,脖頸爬滿了駭人的紅色裂紋,皮膚像是要裂開一般,巫長甯痛苦不堪,這種自損的走火入魔好過他失去理智。
江葉紅徹底不知所措,“阿甯,我該怎麼辦?”走火入魔一般人根本控制不住,從一個習武者的經曆來看,江葉紅很清楚要麼廢除巫長甯的内功及時止損,要麼用更為強大的内力壓制巫長甯體内亂竄的氣血。
巫長甯痛苦得不能言語,虛弱地擡手輕撫江葉紅的面頰,指尖似有溫熱的液體滑過,巫長甯意識渙散,眼前恍恍惚惚,巫長甯知道江葉紅落淚了,強撐着僅剩的意識去摸江葉紅的眼角,觸感越來越遠,巫長甯又跌入了無盡的黑暗中,身體漂浮着。
又是漫無邊際的黑暗,仿佛這一生都在黑暗中掙紮,巫長甯想逃離這裡,他不要待在這裡。
“巫長甯,我恨你!我恨你!你去死吧!”聲音傳來的地方出現一個清晰的人影兒,他有一張和自己一樣的臉,但是面容扭曲得像惡鬼,“巫長甯,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你去死吧,巫帝給我來做!”
巫長甯掙紮着,四肢卻被傀儡戲綁着,“為什麼!”
巫長意越笑越大聲,“巫長甯你去死吧,你死了也不會有人在乎你!”
死了也不會有人在乎,好像是這樣,從小到大一直是這樣,不管他怎麼努力母親從沒有讓他靠在自己的身邊,從來沒有對他溫柔的笑過,他修習巫術很快,可身邊的人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他,所有人見了他恨不得退避三舍,巫長甯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怪物。
巫長意的笑聲還在耳邊回蕩,巫長甯的心被不停地撕扯,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和他玩,為什麼母親從來沒有對他溫柔笑過,生病受傷也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為什麼,他到底哪裡做錯了。
巫長意的笑聲越來越大,巫長甯身體一直下墜,反正也是沒有人在意不如就這樣死了吧,死了就沒有感覺了。巫長甯合上眼睛,“阿甯……”好熟悉的聲音,是誰呢?小時候生病受傷,昏迷中總會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她的聲音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