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秋月快步從曲廊上穿過,夜裡公主府挂的符咒看得人心裡發毛,秋月到卧房的時候屋裡的燈還是亮着的,秋月先輕輕扣了扣門,“驸馬,公主已經梳妝打扮結束在前廳等着您呢。”
屋裡無人應聲,這時候不會睡着了吧,秋月再次喊道,“驸馬,驸馬……”還是無人應聲,秋月拍了拍房門,“驸馬您在屋裡嗎?”
門咯吱一聲開了一條縫隙,門上的黃符飄落,掉在秋月的鞋面上,秋月下意識地往身後看了一眼,“驸馬時辰到了,該出門了…”屋裡還是沒有聲音,秋月徹底慌了,推開房門,崔英躺在床上,真是睡着了?
“驸馬,該出門了,公主在等着您呢。”秋月往屋裡走,剛到床邊,她就吓得跌坐在地上,吓得連大聲喊叫都忘了,崔英五官扭曲,嘴張得好大,眼睛也瞪得像銅鈴,眼白滿是紅血絲,秋月爬起來就往外跑,給門檻絆倒摔了一跤,恰好碰上府兵。
秋月說完扶着橫欄坐下,“實在太可怕了,人的臉怎麼可以扭曲成這樣。如今回憶起來好像一場噩夢,仵作來驗屍,說是突發疾病,也驗過毒,所以最後就不了了之了,隻是公主一直不肯相信,到處求人調查驸馬之死。”
陽光溫暖,公主府上詭異的符咒和銅鈴讓陽光都失去了溫度,“秋月,公主曾請薛序到府上所為何事?”
秋月面色緩和了一些,“薛序,想起來了,公主請他來修複驸馬的畫像,他也經常往府上送朱砂。”
巫長甯,“朱砂?”
秋月點點頭,“嗯,朱砂,公主作畫需用朱砂,薛序做的朱砂顔色鮮亮而不褪色,深得公主喜歡。”
巫長甯目光幽幽,“秋月,可否讓我們見一見薛序修複的那幅畫像?”
秋月站起來,“兩位随我來。”
裕平公主作畫的書房,門上也挂滿了驅邪符,從外面看以為裡面封着個惡鬼。秋月打開門上的鎖,“二位請進。”
進門濃烈的香灰味兒撲面而來,巫長甯不自覺捂住鼻子,“好濃烈的香灰味兒。”巫長甯低頭一看,地面用香灰畫了一個巨大的符咒,巫長甯眯起眼睛,“為何要在地上畫這麼一個符?”
秋月,“唉,都是公主聽信那道士的話,說是能辟邪。”秋月點了一根蠟燭,屋裡所有窗戶都貼了黑布,屋裡黑如地下暗室,秋月将蠟燭舉高,“這就是公主請薛薛來修複的那幅畫。”
燭火照在畫像上,巫長甯心頭一顫,畫像上的崔英笑容陰森可怖,眼睛帶着鬼一般的惡寒,如被惡鬼附體,“這幅畫是誰畫的?”
秋月,“自然是公主,這是公主親手為驸馬畫的。”
巫長甯更是不明白了,公主府上的一切都很詭異,那晚在牢房裡見到的裕平公主明明華貴又有幾分哀怨的,今日卻判若兩人,“驸馬怎麼說?”
秋月,“驸馬自己是很喜歡。”
江葉紅掃了眼畫像欲言又止,繼續盯着地面香灰畫得符咒,不止地上,牆壁上挂滿了紅線串起來的銅錢,貼着密密麻麻地黃符,看得人頭皮發麻,“驸馬還在世的時候公主的書房也是這樣?”
秋月,“是,楚捕頭你可能覺得詭異,但是公主和驸馬習以為常。”
江葉紅又欲言又止,“公主和驸馬的感情真是好啊。”
秋月沒有作聲,捧着蠟燭立在原地。
巫長甯問道,“秋月,驸馬在病逝前可有異常,更或是和誰往來密切。”
秋月,“驸馬喜歡喝酒聽曲兒,經常和秦王在一起,病故前和常俊倒是有往來,不過公主不喜歡此人,說是偷奸打滑之輩。不讓驸馬将人帶回家,驸馬倒是常出去見他。”
巫長甯看了一眼地上的符咒,轉身走出房間,“小葉子我們走吧。”
江葉紅也不想在公主府多作停留,實在太詭異了,離開公主府,江葉紅長舒一口氣,“都說裕平公主深居簡出,不成想府上竟是這般詭異的景象,弄得我以為誤入了某處禁地。”
巫長甯自顧自地走着,江葉紅按住巫長甯的肩膀,“想什麼呢?”
巫長甯停下腳步,“抱歉,我在想事情,太入神了。”
江葉紅,“想到什麼了這麼入神?”
巫長甯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公主府,陽光照在青黑色的房瓦上,多了幾分朦胧,“符咒,公主書房地面用香灰畫得符咒不是驅邪符,是鎮魂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