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主支子嗣凋零，如今也隻有家主和二少爺，還有他這個活不久的大少奶奶。

走到一樓，隻看見裴應舟獨自坐在主座上，月白長衫，面前放着中式早餐，身旁還站着那個輕蔑的管家。

路明霜還是有點怕他的，畢竟這人隻是看着溫和，但說埋就埋，對一條人命沒有絲毫敬畏之心。

“家主早。”

路明霜擠出一抹微笑，而裴應舟隻是點點頭，很有大家規矩，食不言寝不語。

丫鬟問他想吃什麼，而路明霜也要了中式餐點，因為原主吃不慣西式的美食。

隔了一會，裴應舟用完餐，輕輕擦拭了嘴後，問站在一旁的管家。

“行之呢？”

管家對裴應舟的态度那叫一個低眉順眼，微微曲着腰，低着頭道。

“二少一早就去找七小姐了，說是待會和帶着七小姐過來。”

“嗯。”

路明霜無聲無息，将他們所說都聽進去，都已經有七小姐，看來這個裴家子嗣還挺多。

兩個人離開後，路明霜才開始慢慢吃起早餐。

他慢條斯理，筷子夾起一個灌湯包，剛咬上一口，裡面鮮香蟹汁便湧進嘴裡，在舌尖裡蔓延。

“二少爺，七小姐，可以用早飯了。”

“好！我想吃牛排，五分熟，外加一杯檸檬水。”

路明霜轉身望去，兩個穿着運動休閑衣的少男少女，手裡的網球拍遞給下人，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汗，自顧自走進來。

裴雲敏和裴行之一大早便和朋友約着打網球，這會功夫也餓了，一進來便看到昨天那個違背祖訓的嫂子。

“早安。”

裴雲敏應了一句，但裴行之卻裝作沒聽見，他們對這個人都沒什麼好印象，一個男人，偏偏愛穿旗袍，性子也膽小怕事，感覺跟他多說一句話都費勁。

丫鬟将他們的早餐端上來，裴雲敏還好奇地問她，怎麼沒看見小叔。

“家主已經用過了，如今在書房與人談事。”

“噢。”

裴雲敏點點頭，轉頭便拉着裴行之道。

“說起來，璃月姐姐竟然這樣沒了，我媽說肯定是有不幹淨的東西，還給我求了平安符。”

找到裴璃月時，發現她頭半截埋在了土裡，手指甲全都脫落，身上沒有半塊好的地方，死狀怖人。

裴行之皺了皺眉頭，他向來不信這些東西，“你也是留過學，受過新教育的人，怎麼還信這些東西，我看就是有人裝神弄鬼。”

他在西洋留學時，就看過那些洋人魔術師表演，看似毫無破綻，可實際上也是通過某些道具，甚至是視角來迷惑人的眼睛。

裴雲敏撇撇嘴，似乎有些不太答應，那眼珠子都掉出來了，怎麼會是人為的。

“而且昨天還是翊禮哥哥的葬禮，璃月姐姐和翊禮哥哥向來關系不好，我看啊，說不定是翊禮哥哥為了報複她。”

“好了！不準再說了！”

裴行之與他大哥關系一般，同父異母，裴翊禮的母親死的早，後來又娶了裴行之的母親，加上他大哥身體不好，一般人也不太敢上去叨擾，生怕一個不小心人就走了。

但裴璃月為什麼與裴翊禮有矛盾，誰也不清楚，他們隻知道兩個人不對付。

裴雲敏怕裴行之真的生氣，也不敢再提，于是把目光轉移到一直裝作透明人的路明霜身上。

他吃東西很慢，小口小口地吃，低着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路明霜，你吃得好少啊。”

裴雲敏雖然是個女孩，但喜歡運動，所以飯量比起一些男性也絲毫不少，她難以理解，路明霜一個男人，竟然吃這麼少。

見提到他，路明霜擡起頭，那雙眼睛好像起了霧，輕扯嘴角，乖巧柔順的頭發微微垂下，像他這個人一樣，沒有脾氣。

“我一向胃口不太好。”

裴雲敏難以理解，但看到路明霜擡起頭，那張臉像之前在西洋街頭看到的，玻璃壁櫥裡那精美的人偶娃娃。

不同的是，路明霜的臉并不讓人覺得美的毫無靈魂。

裴行之輕嗤，“畢竟也沒幾天好活了，确實會沒什麼胃口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