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肇手橫在一個地方沒動,微微使力,把人全部往身體裡摁,“隻要你是我的,隻是我的,不管什麼理由——”
“我都可以接受。”
空氣一下安靜下來。
工作室空了,底下的雙喜一貓一隻趴樓梯上,把這個長長的斜坡當滑梯滑。
姜嶼臣忽然有些心酸。
不是作為當事人,而是換了個角度去想,要身後這巨型挂件真是他弟弟。
帥氣優秀,無可挑剔,做什麼事都能做成,卻在面對另一個人的時候,因為想得到對方的喜歡,要這樣毫無底線的委屈自己。
他這當哥的知道了不真得氣死......
何況這都哪兒跟哪兒,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聽着,有些話太......那什麼了,我隻說一遍。”姜嶼臣轉過身,和人面對面:
“可能因為我的成長經曆,我這輩子沒對什麼人起過念頭,在遇見你之前我甚至覺得一個人這樣過一輩子挺好,沒負擔,也沒牽挂。”
“但我畢竟比你大十歲,有些東西你都能感覺到,我不可能不清楚。”
“我要是有這方面的想法,絕對不是因為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一個人,而隻會是在于那個人本身。”
駱肇放在他身上的手僵了一瞬。
姜嶼臣:“我不知道你對我的感覺具體是什麼,但我對你的.....是可以做我們之間做過的這些事情。”
“我之前說,覺得你年紀小,很多事情沒有考慮清楚,是我不對,我不該因為這種理由擅自否認你的感情。”
“可我也想說,起碼從現在看,我的工作和圈子已經固定住了,但你的人生還很長——”
“到時候不會像現在這樣,身邊能每天在一起的隻有我一個人,你總是會有比我多出來的那十年。”
十年,有些人能靠着這個東山再起,有些人也能因為這個一無所有。
姜嶼臣前半生失去過很多東西,先是父親,後是母親,他說是為了駱肇好,其實也是源于内心的恐懼。
怕失去,怕對方後悔。
那時候他們已經沒了兄弟這層關系,彼此之間甚至可能連陌生人都不如。
姜嶼臣不願意這樣,也懼怕這個。
“可能你會覺得我是杞人憂天,但這就是擺在我們之間的現實,不是有多喜歡就能輕易跨越的。”
“我話說到這裡,你也可以回去再好好想想,等考慮清楚以後,咱再聊一次,要是你也覺得十年太長,我們——”
我們什麼呢......
姜嶼臣喉嚨像被什麼扼住,半天沒“我”出來。
他說完這些的時候,駱肇起初沒有動,過了十秒鐘,才擡起姜嶼臣的下巴,在他唇角上親了一下。
人要靠過來的時候姜嶼臣下意識閉上眼,偏了一下又沒再動。
一吻畢之。
駱肇垂眼睨他:“你知道嗎?”
“你剛剛說你對我的感覺,讓我覺得好像過去經曆的所有遭遇,任何不公,都變得不那麼痛了。”
姜嶼臣眼睛微睜。
“哥,你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我究竟有多渴望你能說出這句話。”
駱肇伸出手,勾起他的下巴,“但是既然你擔心這些,那就好好看着,看我在餘下的幾個十年裡,是怎麼對你的。”
“我不會讓你失望,因為那樣做不是背叛你,而是我連我自己都放棄了。”
“你讓我回去考慮,我可以告訴你,這種感覺全都刻在我身體裡,就算是十年之後我要說的也隻會是這句。”
字裡行間的長長久久,勝過任何一句掏空心思的表白。
這場差距懸殊的感情拉力賽,橫在中間的時間,年紀上的差距,聽着都好像不再是事。
姜嶼臣心微動,在他身後男子的耳垂上輕輕捏捏。
下一秒自己的耳垂就被叼住。
在旁邊這隻巨型犬的摩挲下,姜嶼臣總算松了口。
兩人又在幾個蒲團上抱着滾到一起,倒是沒做别的,隻是一個仰躺在另一個肚子上。
偶爾翻個身,側着的身體又會變成面貼面。
夕陽西下,耳邊偶爾傳來幾聲貓叫,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變得簡單了。
團建選在流浪狗之家設計圖确定好的第三天。
大夥出發前還去看了孫大爺。
孫大爺自打開工那天起,每天都跟黑子一塊兒去工地那塊轉悠,快成監工了。
看到駱肇還挺高興,特意提了嘴,說是他當時送來的那隻小狗現在長胖了,前天剛被一家三口領走。
上了高鐵以後姜嶼臣問他,“什麼小狗?”
駱肇沒說什麼,隻是捏過姜嶼臣下巴,手指一邊一隻杵他側臉上,輕捏兩下,把他當二喜撸。
姜嶼臣:“......”
自那次說開後,駱肇總是這樣,雖然不會動不動親過來,但不時會捏捏蹭蹭,搞得他這張老臉沒地兒擱。
姜嶼臣雖然總調侃自己老成,但也是真沒覺得自己老,直到身邊黏糊着一個還在讀高中的小少年。
等到駱肇手從椅背又環過來,姜嶼臣捏着手背上那層肉把他捏開。
又拍他腦袋,“得了得了啊,沒大沒小的幹嘛呢。”
得虧買票的時候,這個車廂剛好隻他倆,不然被江北他們看到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駱肇被捏開也不惱,手肘搭扶椅上,臉沖着他。
兩隻眼像是一邊撒了一顆小星星,亮亮的,哪裡有半分先前不好惹的樣子。
“你喜歡我。”駱肇說。
姜嶼臣一口水差點噎到,咳嗽兩聲說,“然後呢。”
“然後......”駱肇湊過來,在他耳邊啞着嗓子道:“然後我馬上要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