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劍收斂了寶光,化作道道白霓切開靈力,一往無前,招招直取刑天命門。
他試圖以量補質,盡量讓每劍都次在同一部位,不斷地削弱同一點的防禦,随後伺機一舉破之!
如若劈砍,亦是大開大合,傾盡全力,劍勢浩瀚廣闊如同滄海。
秦瑤刺出那驚豔的一槍,先前積蓄的勁力如洪水般一瀉千裡,眼下正穩打穩紮地防護住家主的空門,從頭開始積攢力量。
因為傳承不同的緣故,王黍在劍術上的造詣略遜秦瑞一籌,但在法術上的造詣卻擔得起一聲冠絕天下。
上方山一脈向來以各種神通妙法聞名,王黍拇指彎曲,貼住中指根部,靈力自掌心中湧出。
雷蛇銀花簇擁着她,随着她輕輕踏出的腳步,在地面上穿針引線,織出一張白光奪目的大網。
刑天的周圍還再不斷地鑽出泥人來,但有了這張雷網的覆蓋,剛剛伸出手腳就被毫不留情地劈得粉碎了。
不知何時,王黍的眼珠像是被金焰熔煉過一番,化作了兩顆剔透純淨的琉璃。
天罡三十六術——隔垣洞見!
可徹視洞達,坐見十方。則天上地下,六合内外,無有障蔽!
外圍有東方介和葉司居高臨下、掌控全局,核心戰圈則全靠王黍了。
王黍又喚來碎石飛沙,将刑天與外界修士隔絕開來,以免誤傷。
刑天身上每一塊肌肉的鼓脹,每一根毛發的聳立,每一絲力量的運轉,都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眼中。
她如同一隻潛伏的獵豹,一旦刑天露出破綻,她醞釀多時的殺招便會接踵而至。
刑天前進的步伐稍緩,然而并沒有停歇。
嚴格來講,輔國大将軍薛籬是唯一直面刑天攻勢的人。
他的靈劍極寬極厚,幾乎是一塊闆磚,揮舞時裹挾了凜冽的飓風,出劍收劍都快到極緻,劍身隻餘道道虛影在空中凝滞。
和秦琢王黍這些仙門修士不同,薛籬是真正在戰場上殺出來的武人,兵戈相交,你死我活,不留半點情面和餘地。
而他面對的是上古戰神刑天,也确實不需要留手。
刑天無視了大部分攻擊,唯獨會對薛籬的劍術産生少許回應。
失卻了頭顱,也可執幹戚而舞!
雖然他現在沒有神斧,但這并不妨礙刑天碩大的拳頭流星般砸下,帶起一團塵埃,砂礫飛射,竟在薛籬粗糙的皮膚上磨出了血痕。
隻是最簡單的拳腳,而且是直來直去的打法,也讓衆人不得不暫避鋒芒。
楊執純先前被刑天一掌擊飛,胸腹處都癟下去了一塊,肋骨不知斷了幾根,碎骨甚至插進了髒腑之中,渾身浴血,疼得他呼吸都勉強。
他抱着刑天頭顱倒地,腰側懸挂的香囊自發打開,一根纖弱的碧藤從囊中鑽出,繞着他的腰往上攀爬。
藤蔓生長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将楊執純的軀幹盡數包裹嚴實,擁有治療效果的靈力沁入傷口,藤蔓釋放着具有麻醉效果的香氣,讓他的表情放松了許多。
還好帶了這件療傷靈寶,不然一位主攻手就直接失去戰鬥力了。
外人隻知主戰圈戰況萬分激烈,然而飛沙走石,看不真切,連探出的神念都會被場中狂暴的靈壓撕扯得粉碎。
東方介的聲音穿透了常羊山的濃霧,刺入葉司的耳朵裡。
“葉校尉!人道玄陣如何了?”
葉司緊了緊指尖纏繞的“千絲結”,扭頭大喊道:“殿下,一切正常!”
聞言,東方介也便放下了一半的心,繼續指揮衆将士清理爬上高地的泥人,她不擔心主戰場的戰況,因為泥人的數量不再增多,說明主攻手們有效地牽制住了刑天。
她更擔心秦琢,王黍劃分的戰場把秦琢一起劃進了核心戰圈,場中任何人的随手一擊都可能奪走他的性命。
被東方介挂心的秦琢正死死地瞪着這個無頭的巨人,眼中彌漫着血絲。
楊執純已經跌跌撞撞地站起身,頂着氣運威壓沖進人道玄陣中,把刑天頭顱遞給了秦琢。
“玄鳥閣主,拜托你了。”
既然頭與身無法融合,那隻能打完這場再做打算。
秦琢鄭重道:“楊統制放心,定不負所托。”
楊執純點點頭,咬着後牙望了所向披靡的無頭巨人一眼,再度飛身沖入了戰圈。
秦琢做了一個深呼吸。
根據原本的計劃,刑天入陣時就會遭到圍殺,但那泥人卻很好地拖住了其他修士,導緻王掌教隻好隔絕戰場來降低損傷。
眼下,失去了來自陣群的直接壓力,光憑人族氣運,恐怕還不足以鎮壓刑天。
除非……
秦琢若有所思地看着一眼應龍佩。
現在的應龍佩承載了海量的人族氣運,威壓更盛,如果他直接将應龍佩拍在無頭巨人的身上,是不是就可以鎮住他的動作?
旁人或許不行,因為氣運的流向是不受控制的,可能向着敵人,也可能向着自己。
但秦琢可以。
控制氣運這種事,對現在的他來說就像織布,是個精細活兒,但不難。
可是拿起應龍佩後,人道玄陣便随之失效。
機會,有且僅有一次。
目光轉回戰場,他恰好看見秦瑞被刑天一拳轟擊在左肩,肩骨粉碎,整條手臂頓時如面條一般癱軟下來。
家主!!!
不,不能再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