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願将秦家子弟卷入這種關乎世界存亡的大事,也無法預知每一位神靈對自己的态度,但周負不同,他是那個絕對站在自己這邊的人。
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甚至于依賴,讓秦琢自己都感到心驚。
“阿琢,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周負帶着幾分雀躍,滿臉期待地看着秦琢。
秦琢定了定神,朝他笑道:“我們先回摩星島——那是我的家。”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說,“如果你願意,也可以是你的家。”
“阿琢的家嗎……”周負的眼神中滿是憧憬,“隻要有阿琢在,哪裡都是我的家。”
“家的定義怎麼能這麼随便……”秦琢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對周負的話感到既驚訝又感動。
也許不止是他在無意識地依賴着周負,周負也在全身心地依賴着他。
衆帝之台是周負的家嗎?這個問題在秦琢的心中閃過。
有些人會覺得是,有些人會認為不是。
不可否認的事,衆帝之台是周負成長的地方,是他曾度過無數個日夜的地方,對他來說有着極其特殊的意義。
但讓周負自己來回答,他會毫不猶豫地說——不是。
他們走下帝台之時,月亮升起來了,泠泠月色被他們的腳步踩碎在原野上,白得虛虛幻幻,冷得清清醒醒,将前路映得雪亮。
這樣的夜晚,仿佛連時間都放慢了步伐,每一個瞬間都顯得格外漫長。
秦琢本來與禺強約好,會讓鲲鵬一族的北冥淩來接自己,但現在身邊多了個周負,就用不上北冥淩了。
他心中多少有些歉意,但看着周負那信賴的眼神,他又覺得失約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晚些跟北方海神解釋一番便是。
風塵子一直安靜地蝸居在銅燈裡,秦琢剛抵達天池,便毫不猶豫地将他收入了燈内,防止他看到些不該看的、聽到些不該聽的。
歸途中,周負的眼神濕漉漉的,目光幾乎黏在了秦琢身上,活脫脫像是一隻害怕被主人抛棄的小狗。
秦琢見此,心便柔軟了下來。
他看着周負,剛想開口,就見周負忽然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向另一邊望去。
“……怎麼了?”秦琢明白周負的敏感并不是無的放矢,他一定發現了什麼。
周負道:“那裡有一股和你相似的靈力波動,我想可能是有兩個秦家人在往這個方向走……速度在加快,他們發現阿琢了!”
周負将自身的氣息隐藏得很好,若是單憑神識感知,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秦家子弟……”秦琢的雙眉一蹙,又很快松開。
雖然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向家主他們介紹周負,但俗話說得好,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來都來了,總不能躲着不見人吧?
看着秦琢的神情,周負也無措起來:“我、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不用。”秦琢沉聲道,拍了拍周負的手背,“放心,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頓了一下,繼續道,“就算要動手,我也會保護好你的。”
周負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雖然以他的實力,根本無需秦琢的保護,但他還是很喜歡聽這樣的話。
秦琢深吸了一口氣,主動向那兩道飛快接近的氣息走去,不多時,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看清了對面,兩方都甚是欣喜。
“小師叔!”
“昆玉?”
“思源,怒濤先生!”
來者正是秦家少主秦思源和怒濤先生秦宏聲,兩人都是相當正式的裝束,似乎是要去拜訪某位尊貴的大人物。
秦思源滿臉興奮地往前跑了幾步,眼神中充滿了驚喜和親近,如果不是還有一個陌生人在一旁,他恐怕會忍不住直接撲到小師叔懷裡。
秦宏聲表現出了長者應有的沉穩冷靜,微微點頭緻意,兩眼緊緊地盯着周負,顯然對這位貌似與普通人無異的陌生人感到了疑惑,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凝重。
這場景,不由地讓他回想起了埋伏天魔時的那一幕,不知怎的,他那師侄竟和梼杌混到了一塊兒去,可把他結結實實地吓了一大跳。
“這位是……”秦宏聲嘴上問秦琢,眼睛卻分毫不錯地鎖定了周負。
模樣很出挑,氣息也很正常,但就是太正常了……
他的疑惑并非沒有道理,一個人的外表和氣息并不能完全代表他的真實身份和實力。
秦琢輕輕地拍了拍周負的肩膀,然後便朗聲向兩人介紹道:“這位是周負,是我的……朋友。”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秦宏聲的眉頭微微一皺。
昆玉的朋友?他怎麼不知道自家師侄還有這樣的朋友?而且他可沒錯過秦琢那一瞬間的猶豫,這個周負真的隻是他的朋友那麼簡單嗎?
秦思源發覺氣氛有點不對勁,連忙躲到了秦宏聲身後,偷偷地打量周負。
他是小師叔的朋友,應該也是個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