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目光如鷹隼一般,先是瞥了氣憤的譚奇一眼,然後才轉向周負,神色間流露出了一絲詢問。
周負順勢讓出幾步,示意這事讓秦瑞來處理。
“多謝周公子仗義出手,請先回去歇息吧。”秦瑞特意擡高嗓門,以便讓周圍的人都能聽到,但在靠近周負時,他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嘴唇一動飛速說道,“回去陪着昆玉,不要讓他出來。”
在此之後,他才昂首闊步行至葉司面前。
秦瑞的氣勢沉穩而充滿壓迫感,他的目光緊緊咬着葉司,帶着一絲審視的意味。
葉司下意識地後撤了半步,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尴尬一笑。
他完全沒有料到,秦家會對他的出現有如此激烈的反應,甚至連家主都親自到場了。
在這個距離秦琢所在之地已然不遠的地方,葉司體内那股躁動不安的氣運似乎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安撫,不再像之前那樣肆虐,侵蝕他的身體和魂魄,這讓他好受了許多。
思及此,他不禁在心裡大罵武帝不靠譜。
氣運是誰都能染指的東西嗎?他就不該聽那老不死的,現在可好,捅出了大簍子了吧?
“秦家主。”葉司思來想去,眼睛一閉就率先出聲道,“我是來找昆玉閣主的,事态緊急,還請放我過去。”
秦瑞目光如炬,靜靜地站在那裡,不動如山,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失望。
“深夜擅闖營地,還打傷我秦家子弟。”秦瑞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着,暗含一種無形的壓力,眼中閃爍着冷冽的光芒,隻一眼便能将葉司凍結在原地,“葉校尉,你以為你還能離開嗎?”
胡說八道!
葉司在心裡連帶着秦瑞一起罵上了。
天可憐見,他根本就不敢還手,要是動起真格來,那個叫譚奇的小護衛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至于打傷一說更是笑話!譚奇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連皮都沒擦破吧?
秦瑞亦是怒火沖燒,前半夜昆玉為他帶來了系統的秘密,得知了系統與天魔的關系後他一直心神不甯。
本想等天亮後,再找昆玉問一問具體情況,誰知後半夜葉司居然膽大包天地闖到營地裡來了!
“莫非葉校尉以為,這是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秦瑞皮笑肉不行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老實交代你的來意,或許還能減輕你的罪行。”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極寒深淵中緩緩湧出,讓人不寒而栗。
秦瑞不認為葉司背後的指示者是長定公主——東方介是一個精明而謹慎的人,絕不會做出如此冒失的舉動。
如果這是葉司自作主張,那麼他堅持不懈地想見到秦琢,其目的就很成問題了,再加上許雲煙的“感覺”,秦瑞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意念一動,順手點開了系統界面,發現這疑似曾屬于天魔的系統,對葉司的評價依然是“危險,請盡快遠離”。
“我是因為……”葉司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氣。
他決定說一點真話,但不全說。
盜取人族氣運一事可是重罪,如果他承認是自己故意為之,那他必将會面臨嚴厲的懲處。
但如果他說是自己在操縱人道玄陣時不小心沾上的,那就成了無心之失。
“等一下!”
忽然一聲有力的喝止強勢插入,打斷了葉司的話,如同春風消融寒冰,陽光破開烏雲,劍拔弩張的氣氛随之消散于無形。
而出聲之人,竟是那一直待在帳篷内、未曾露面的秦琢。
耳聞熟悉的音色,葉司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情緒激動到了極點,幾乎要淚流滿面:“昆玉閣主!”
在場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到了秦琢所在的帳篷上,帳篷的出入門被厚重的簾子遮擋,使得外界無法窺視帳内的情況。
帳内搖曳的燭光将帳中人的輪廓投射在門簾上,形成了一道剪影,顯得神秘而莊嚴。
“家主,我知道葉校尉深夜尋我是為了何事,我也會将此事告知長定公主,還請家主小懲大誡,暫且饒了他這次吧。”
秦琢的語氣依舊溫風潤水,但透露出的強硬态度卻不容忽視。
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堅持,秦瑞眉頭微微一挑,他看着那道身影,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充滿了疑惑。
“閣……主?”熟悉秦琢的許雨帆也迷茫地呼喚道,他們閣主不是一向家主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許雨帆知道他們閣主對很多事都看得透徹,但他也明白,秦琢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都是聽從家主的安排,這次舉動實在是讓他感到意外。
“家主,葉校尉之事涉及常羊山的那一戰,我必須親自處理。”秦琢平淡的聲音從帳中傳出,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既然如此,那就按昆玉的意思辦吧。”秦瑞不着痕迹地瞥了葉司一眼,“不過潤風說過,絕不能讓葉操德與你見面,你知道她的本事,也該明白其中的利害。”
秦琢道:“家主的擔憂我已知曉,家主放心,我自有分寸。”
秦瑞點了點頭,令旁人退下,獨留周負和葉司在原地,而他自己意味深長地望了周負一眼之後,也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葉校尉可是受了那人族氣運之苦?”秦琢端坐帳中,嗓音如月色一般清幽。
葉司猛地一擡頭,滿臉驚愕:“你知道?”
“猜的。”秦琢平靜地說,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失望和責備,“我不知道這種方法是誰教你的,但我知道當初的葉司淳樸踏實,最是不屑這些旁門左道。”
葉司感到一陣内心的刺痛,不禁低下了頭,面露羞愧之色。
“我……”
秦琢沒有讓他說下去:“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