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卻搖了搖頭,語氣中流露出一絲擔憂:“梼杌和天魔都極為危險,琢,你還是留在這裡照顧噎鳴吧,我獨自前往即可。”
秦琢知道燭龍是在擔心自己,但他的決心已定。
“燭龍,我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但正如你所見,噎鳴身上有時間亂流造成的傷,這說明梼杌身邊的那些天魔裡,至少有一人擁有與噎鳴相似的歲月權能,甚至能制造時間亂流。”
“單憑你和女醜,有把握在時間亂流中保護好部落的其他人嗎?”
燭龍默然片刻,繼而緩緩點頭,語氣中帶着一絲決絕:“好!既然如此,我們便一同前往。但你要記住,一旦情況不妙,立即撤離,你的安全最為重要。”
“我會的。”秦琢拍了拍祂的尾巴。
目前還無人知曉天魔其實是來自人界的同胞,都是受了無限主神的欺騙,若是能像荀駒那樣棄暗投明,山海界豈不是能新添幾名強大的戰力?
然而,數千年的時光過去,關于天魔起源的記錄卻仍然付之阙如,這使得秦琢本能地感覺事情遠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或許這個時代的天魔,和他所見過的那些截然不同……
燭龍再次望向噎鳴,眉頭微蹙,歉然道:“你的傷勢……”
“不用擔心我。”噎鳴已頭暈眼花,面上卻是一派風輕雲淡,“我再躺一會兒……就去、去給你們找幫手……咳咳……”
燭龍不放心地又為噎鳴渡了一些靈力,秦琢在祂附近快速地畫了一個簡單的防禦陣法——自他開始逐步學習伏羲八卦後,對法陣的理解和運用也更加得心應手了。
一切就緒,兩人即刻出發。
燭龍化作一道虹光,帶着秦琢,扭頭朝着女醜部落的方向飛馳而去。
路上,燭龍告訴秦琢,女醜是一位女巫,經常騎着獨角龍魚巡行在九州的原野,她還有一隻大蟹,這大蟹生長在北海,脊背似乎有千裡寬,也是随時聽候女醜的役使和差遣。
秦琢也隐約記得這位女巫在《山海經》中也有一兩句記載,再多的内容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金烏受到重創,太陽久久懸挂與海外的大荒,使得山海界暫時處于一種像黃昏又像黎明的奇特狀态中。
可是随着他們接近女醜部落,他們發覺周圍越來越暗,仿佛這片土地都在向夜色深處墜落。
在這樣混沌不明的時刻,天地之間的界限仿佛也變得模糊起來。
“可能是天魔的影響,這裡的時空都有輕微的扭曲。”燭龍做出了判斷。
秦琢與燭龍終于抵達女醜部落的附近,他們遠遠地目睹了部落中升騰的濃煙,以及房屋間跳躍的火焰,在夜幕下如同鬼魅一般,這一幕幕讓他們的心弦緊繃,不詳之感越發濃烈。
燭龍身軀急速縮小,化作人形,悄無聲息地降落在了部落的一個隐蔽角落裡。
秦琢的呼吸急促了些許,他可以感知到大地的顫抖,還有遠處的三個高聳入雲、宛如黑塔的巨大人影。
那些漆黑人影都是三頭六臂,每一張臉的相貌都不一樣,神情也全然不同,有的憤怒、有的悲憫,也有的似哭似笑,表情扭曲。
不像是天生就長成這幅猙獰模樣,倒像是将三個人活生生黏在了一起!
他們身上缭繞着黑氣,秦琢對這種氣息很熟悉,這是無限主神力量的延伸。
天魔!
這個時代的天魔與後世的【玩家】們不同,他們是無限主神貨真價實的臣屬!
秦琢看到女醜的大蟹被已經斬去了雙鳌,背上堅固的殼破碎大半,被一隻天魔踩在腳下,沒了生機。
梼杌化作一隻尖牙長尾的巨獸,四處橫沖直撞,撞得碎石橫飛,他好像不想發動攻擊,卻無法遏制自己被激發出的兇性。
他沒有任何目标,沒有任何規律,他的行為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發洩。
然而他兇猛的動作卻帶來了巨大的破壞力,所到之處,無不留下破壞的痕迹。
獨角龍魚追在梼杌身後,全身已然傷痕累累,卻仍在竭盡全力阻攔這位發狂的兇神。
人們倉皇奔逃,往遠處逃,往自認安全的地方逃,往可以活命的地方逃。
但也有沒有逃的。
數名年輕女巫合力,手持法杖,念動咒語,努力拖延天魔的腳步,為逃命的人們争取時間。
巫的能力是祭祀神靈、溝通天地,可在這場歲月之亂中,神靈也自顧不暇,哪有多餘的力量庇護人族?在被天魔影響的混沌區域中,又哪有天地之力讓女巫們借用?
能阻攔天魔肆虐的,隻有她們的血肉之軀。
怒火灼心,秦琢眸光冷冽,行為卻更加謹慎。
失控後的梼杌實力更勝以往,而天魔詭異的力量同樣不容小觑,即使耳邊時不時傳來痛苦的慘叫聲,他也沒有輕舉妄動。
“女醜呢?她在哪裡?”燭龍焦急地四下尋找着。
祂的目光在廢墟和扭曲的空間中快速掃過,希望能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秦琢一驚:“女醜不在這裡?”
“我沒找到她!”燭龍丢下一句話,“我來解決天魔,你去幫獨角龍魚攔下梼杌,務必小心行事,盡量與他周旋,切勿沖動直前!”
“好!如果你遇到了時間亂流,記得随時叫我。”
言罷,兩人兵分兩路,燭龍化作原型撲向三頭六臂的天魔。
秦琢此時沒有曳影劍傍身,隻好召出風龍火獅,一者攔住梼杌的去路,一者從後方跟上,伺機發動攻擊。
秦琢的出手讓獨角龍魚有了喘息之力,它感激地瞥了秦琢一眼,随後微微昂頭,額前的獨角爆發出璀璨銀光。
光線交織成天羅地網,向梼杌當頭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