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哪有出手者的身影?
祂露出敬畏之色,沉悶的嗓音如雷霆,從四面八方滾滾而來。
“敢問尊駕是何方神聖?小神石夷,奉帝俊大神之命,前來捉拿後羿,并追讨被盜的射日弓,還請尊駕不要阻攔。”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不禁是為來人展現出的實力而震撼,更是為秦天策居然偷來了傳說中的射日弓而驚愕。
一隻手忽然探出,色如白玉,欺霜賽雪,指尖卻流轉着浩然磅礴的力量,仿佛天地都在這一掌之間。
那隻手握住了擋下石夷長槍的劍,一個玄衣男子從黑暗中緩步而出,步伐沉穩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在實地,卻又不失飄逸輕盈之感。
“小師叔!”
“昆玉閣主?”
衆人驚喜地叫了起來,好幾個弟子想起了秦琢的平庸之名,再看着面前氣勢絲毫不遜石夷的身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第一時間認出了神劍,但卻沒能料到曳影劍的主人竟已悄然蛻變,成長到了如今這等令人矚目的地步。
“諸位,我來遲了。”秦琢回頭一笑,衆人隻覺春風拂面,一切不安與驚慌都被這個從容的微笑消融。
秦稚不禁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昆玉?真的是你!”
少家主秦思源總是戲稱秦琢是族中最名貴的昆侖之玉,其一是因為此人的賣相實在太好,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其二就是因為他修為低微,和玉石一樣易碎,需要精心養護。
然而,此刻秦琢的出現,徹底颠覆了所有人的認知。
秦琢淡笑道:“無論有什麼問題,都先放一放吧,等我解決了這個麻煩,再同各位詳談。”
被忽視了許久的石夷大怒,面沉如水,握槍的手緊了又緊,手背上的青筋突突跳動。
“尊駕是……”
秦琢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眉頭皺起,這明顯是個神靈,但卻不認識自己,倒是讓他覺得稀奇了。
也對,他以前很少離開人族首領的勢力範圍,這位大荒的神靈不認得自己這張臉也正常。
不過沒關系,他又不是一個人來的,先前與石夷正面對了一掌的并非秦琢,而是周負。
周負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人群最後,除了秦琢之外,竟沒有一個人察覺他的到來。
“你又是什麼人?”秦琢擡眼,不答反問。
石夷心裡不快,卻忌憚來者深不可測的實力,隻好答道:“我名石夷,乃是帝俊大神麾下的神将。”
秦琢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山海經·大荒西經》記載:“有人名曰石夷,來風曰韋,處西北隅,以司日月之長短。”
人就是人,神就是神,《山海經》記載石夷為人,那他必定為人族出身,隻是不知得了什麼機緣,竟成了神靈的一員。
何況司日月之長短,這不是噎鳴的權能嗎?
念及噎鳴,秦琢眸光一黯,很快又複歸堅毅。
“我是秦昆玉。”他語氣堅定,擲地有聲,仿佛這個名字本身就蘊含一種無上的威勢,不容任何存在挑戰,“我要帶走他們。”
石夷瞪了李世民一眼,怒火與不甘幾乎要從眼中噴薄而出,他狠狠地磨了磨牙,牙齒之間發出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這是他壓抑怒火的唯一方式。
“帶走他們自是無妨,但射日弓必須留在大荒!”
見石夷對“昆玉”二字沒有任何反應,秦琢長眉一挑,轉向李世民。
“天策,你怎麼說?”他的聲音輕飄飄的,不帶絲毫情感。
秦瑤急了,捂着胸口悶聲道:“昆玉,你究竟是哪一邊的?”
可是他見秦琢雖是笑顔,卻帶着一層難以掩飾的疏離和冷淡,質疑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後啞口無言。
恍惚間,秦瑤感覺這位平日裡極好親近的師弟,似乎離他很遠,離秦家很遠。
秦琢不理會他,隻是看着李世民:“天策,盜竊射日弓一事,是真是假?”
李世民昂首,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是真。”
秦琢波瀾不驚地點點頭,他的目光似有千鈞之力,緊緊鎖定着李世民背後的長弓。
“不怪他,是我叫他來的。”一個低沉滄桑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
後羿的殘魂自射日弓中浮現,挺身而出,以保護的姿勢擋在李世民面前,既防備着石夷,也防備着秦琢。
秦琢看着警惕的後羿,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原來是你。”
聽着這熟稔的語氣,後羿眉心一跳,困惑道:“我似乎并未見過閣下。”
秦琢提醒道:“我單名一個‘琢’字。”
“琢?”烙在心底的記憶被觸動,後羿猛地一激靈,瞠目結舌,“你……你居然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