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與旁人交談時,窮奇一直保持着沉默,宛如一尊雕塑。直到秦琢望過去,窮奇才低下頭顱,露出纖細脆弱的後頸,怯生生地叫道。
“昆玉大人……”
周遭窸窸窣窣的交流聲一下子卡住了,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窮奇和秦琢的身上。
衆人瞪大雙眼,看看窮奇,又看看秦琢,再看看窮奇……
中原修士對這個俊美青年都不陌生,蓬萊秦家的秦昆玉,其名号如雷貫耳,人們交口稱贊他的容貌與品格,卻又不禁為他的修行天賦之低微而惋惜。
可是四兇之一的窮奇,為何會對此人展現出如此恭敬的态度!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又有什麼交集與淵源?
秦宏聲愣了又愣,滿臉迷惑。
“……啊?”
他指了指窮奇,又指了指秦琢,半天沒說出話來,嘴唇顫抖了幾下,努力組織語言,最後好不容易才從喉嚨裡擠出了兩個字來。
“……昆玉?”
為什麼會是秦昆玉?怎麼會是秦昆玉!
這個問題在衆人的心中回蕩,如同驚濤駭浪,掀起了層層波瀾。
秦宏聲更是又氣又急,這家夥之前和梼杌混在一起還不夠嗎?怎麼又招來了一個窮奇!
秦琢沒有理會衆人的目光,對各種猜忌和質疑視若無睹,隻是問窮奇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窮奇俯首,恭順回話:“我蘇醒後便一直想來找您,恰好遇上了梼杌,就是梼杌告訴我來此地找您。”
秦琢微微點頭,對窮奇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喂,秦世叔,你認識窮奇啊?”
在這種緊張而微妙的情景下,也隻有孟休這樣的混不吝人物敢與秦琢搭話了。
“大膽!”
秦琢還開口,窮奇就眼睛一瞪呵斥起來,眼中兇光四溢,氣勢如虹。
“何方宵小,竟敢對承寰使如此無禮!”
一瞬間,孟休仿佛看見一隻狀如猛虎、背生雙翼的巨獸昂天怒吼,雙眼如同燃燒的火焰,張開血盆大口,裹挾着一陣腥風血雨向自己撲來。
他下意識地舉起刑天斧,目眦欲裂,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憋着一股勁兒要和兇獸分個高下。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卻從旁邊伸來了一隻手,輕輕巧巧地一帶,将他的斧頭撥到了一邊。
孟休如夢初醒,順着那隻手看去,便看到了秦琢,心裡竟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窮奇,你先退下。”秦琢的聲音平靜而冷淡,帶着不容置疑的嚴厲。
窮奇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敬畏,立刻收斂氣勢,溫順地再次垂下了頭顱。
孟休看了看聽話得不像兇獸的窮奇,又看了看眉頭緊皺的秦琢,喃喃自語道:“我說你怎麼會認識刑天和青鳥呢……你還真有隐藏身份啊!”
秦琢面不改色,張口就來:“承蒙祖上餘蔭罷了。”
聽了這話,認識秦琢、對他的身世有所了解的人都不禁愣神,窮奇看上去有些不贊同,但也不敢反駁什麼。
秦宏聲忍不住問他:“昆玉,你……你找到你的血脈親人了?”
秦琢想了想,有些心虛:“……算是吧。”
秦宏聲還想追問,人群忽然自行分開一條道路,英姿飒爽的疤面狐女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來,手中長劍出鞘三寸。
她的下巴處雖然帶着一道明顯的疤痕,但這并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增添了幾分獨特的魅力。
圍觀群衆在護衛的指揮下,戀戀不舍地散去,不一會兒就走了個七七八八。
“兇獸何在!”
塗山越一聲厲喝,随即便看到了執着地跪在地上的少年。
窮奇不躲不避,仰面大喊一聲:“窮奇在此!”
“好啊,少昊氏後裔,四兇之一,人間煞神,正道義士不去尋你,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塗山越露出一個獰笑,面容竟顯露出了幾分狐狸樣。
窮奇卻倏然起身,陰沉沉地望着她問:“你又是誰?我是來找承寰使大人的,和你們沒有關系!”
塗山越冷笑道:“你在青丘地界鬧事,卻說和我們塗山部族沒有關系?”
“我沒有鬧事,我是來投誠的。”窮奇從袖中摸出了一塊形狀古怪的金屬,鄭重地捧着它,向秦琢深深一拜。
秦琢不解:“這是……”
“此乃軒轅夏禹劍的劍格,曾随兵主蚩尤葬在了蚩尤冢内。”
窮奇解釋道。
“自從混沌複蘇以來,他一直觊觎軒轅劍,不擇手段地想要得到它。我擔心軒轅劍落入其手,便先行一步,從蚩尤之墓中取出了劍格。”
“如今,我将此劍格獻給昆玉大人,以示我的誠意。”
“我窮奇,願意成為承寰使一馬前卒,誓死效命,隻求在與無限主神的大戰中,我能親手砍祂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