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或者說和衆帝之台上比起來,大多數天氣都算得上好。
周負慢吞吞地往回走,秦琢的氣息早已不在女嬌的竹屋中了,所以他并沒有走來時的那條路。
路上行人紛紛,但他已經不會再為此驚慌了。
他學着孟休的樣子,将一根草葉叼在嘴裡,緩緩地咀嚼着。
陶傭之身不應有疲憊之感,以他的修為,也不會這麼容易覺得累,但沐浴在青丘的晚風中,周負破天荒地覺得身子骨懶洋洋的,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會兒。
可能是路過的晚風太暖和了吧。
想着阿琢還在等自己,周負的腳步立即輕快了許多。
走到塗山部族給他們安排的小院外,周負發覺除了秦琢,梼杌和窮奇竟然也在。
他站在門口,一時不知自己該不該進去。
萬一打斷阿琢和他們的談話了呢?
然而周負并沒有猶豫多久,房門便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周負,你可算回來了。”秦琢語氣帶着一絲抱怨,臉上卻滿是喜色,“正好,你也一起來聽聽窮奇他們的計劃吧。”
“計劃?”周負困惑地向屋裡張望,見梼杌和窮奇并肩坐在桌邊,兩位兇神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窮奇還好,隻是稚嫩的眉宇之間暗含冷漠。
而梼杌看上去對窮奇充滿嫌棄,可因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不得不跟他坐在一塊兒。
他們坐在同一個屋檐下,相互之間卻仿佛仍隔着千山萬水。
見周負走進來,沉默尴尬的氣氛終于被打破,屋中三人都大松了一口氣。
周負心裡好奇得緊,剛一坐下來,便看向窮奇,直奔主題道:“你說的計劃是……”
窮奇外表仍是青澀的少年模樣,人畜無害,投向周負的目光中帶着幾分敬畏。
“其實是兩個計劃,不過我想能不能一起完成……嗯,想來不周君已經見過玩家了?”
窮奇一邊斟酌着語調用詞,一邊向衆人娓娓道來。
周負微微颔首,一言不發地緊盯着他。
“我想,既然無限主神能向山海界安插卧底,那麼山海界為何不能派遣内應潛入泡沫諸天呢?”
“我曾和大荒的帝俊大神……好吧,還有梼杌,提到過這個想法,但帝俊大神說很難,因為無限主神送過來的玩家本來就是人界之人,而且還有系統作為聯絡工具。”
“我覺得聯絡工具可有可無,畢竟做卧底嘛,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隻要把泡沫諸天攪個翻天覆地,讓無限主神不得安甯就算成功。”
“外形也很容易僞裝,強如混沌……哎,梼杌你瞪我作甚,我不提這個名字了還不行嗎……總之這個也好解決。”
“難的是能力,我們兩界的修行方式與泡沫諸天有本質的不同,我們的神靈權能也和他們的神靈有異,不過也有例外。”
“譬如我們——被穹阙污染的生靈。”
“梼杌跟随帝俊前往泡沫諸天,就是為了驗證一個猜測。”
“我們這些存在的能力,在泡沫諸天中是有對應的,最明顯的就是夢魇和那個誰……咳,四兇中最瘋的那個。”
“同樣能改變外形,侵蝕他人心智,雖然表現出來的形式并不完全相同,但那是因為受到世界規則限制的影響,若是那個誰身處泡沫諸天,他會比夢魇更像夢魇。”
“再比如……西王母和彩魑。”
“他們同樣具有扭曲空間的能力,而山海界有不周山撐天拄地,空間的秩序相對穩固,所以表現出來的更多是空間封鎖,而非扭曲。”
秦琢忽然擡起手,示意窮奇停一下,面帶困惑地問道。
“西王母的權能是空間?那冰雪呢?”
“冰雪是來自昆侖神山的權能,西王母是昆侖之主,與昆侖山共享權能,就和不周君的情況差不多,隻不過不周君與不周山之間的聯系更緊密一些。”
秦琢繼續說:“我記得彩魑沒有五官,那西王母變幻容貌的能力也是來源于彩魑嗎?”
窮奇思索了片刻:“昆玉大人恕罪,這個……我确實不知,之前所說的也隻是推測而已。”
“雖是推測,但我覺得也八九不離十了。”梼杌幽幽地接過話頭,“我們要說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和窮奇打算潛入泡沫諸天。”
秦琢指尖點着桌面,沉默良久,不置可否,隻是問。
“那第二個計劃呢?”
窮奇正色道:“啟禀昆玉大人,我們打算把混沌一起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