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距離已經來不及收拳,裴野望隻能皺緊眉頭,手臂一擰,強行改變拳頭方向。
穩穩落地的白大褂青年也敏銳地察覺到迎面而來的強勁拳風,馬上順勢倒地,就地一個側翻,利索地躲過拳風。
“轟隆”一聲巨響!
偏移的拳頭打中走廊門診室的牆面,恐怖的力量将牆面打出蜘蛛網般的裂痕,更是直接将牆面打出一個破洞,露出其後黑洞洞的門診室。
晏綏擡頭看到那個巨大的破洞,眼睛一亮,當即就想吹一聲口哨。
裴野望一回頭,就對上晏綏亮晶晶的眼眸。
“太好了,終于找到裴大了。”
“是嗎?我看你玩得挺開心的。”
裴野望将拳頭收回,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下晏綏。
手裡抓着一把帶血的匕首,白大褂上濺滿了濃重血迹的,簡直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個兇殺現場。
那帶着血的白淨臉蛋上還笑出了兩個小酒窩,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像個變态殺人狂?
“怎麼可能?”
晏綏小心地收起匕首,繼續乖巧:“接下來就靠裴大了。”
裴野望覺得好笑,但到底沒說什麼,隻将之前扔到一邊的東西重新拖起來,說:“走吧。”
剛剛他的拳風偏移,那血肉怪物找到一絲空隙,當即倉皇地扭身就逃,如今早已無影無蹤。
他們得去把怪物找回來。
晏綏遲疑地看着裴野望手裡拎着的一坨東西,勉強從那件淩亂的白大褂判斷那曾經應該是個人。
“這是……徐青山?”
裴野望嗯了一聲,漫聲說:“其他人都是幻影,隻有他有實體,就順手帶上了。”
晏綏憐憫地看了眼幾乎不成人形的徐青山,被裴野望時刻惦記着救命,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急診二樓就這麼大的地方,無論那坨血肉如何躲避隐藏,他們都很快地在二樓的某處角落裡找到了它。
“該結束了。”裴野望扔下手裡拎着的東西,扭了扭手腕,往那個怪物走去。
晏綏後退幾步貼牆站好,一副絕不拖後腿的乖巧姿态。
單單裴野望一個人,對付這個怪物綽綽有餘。
面對裴野望的靠近,那個怪物避無可避,隻怪異地蜷縮在原地,像個心髒一樣一鼓一漲,突然全身猛地爆出密密麻麻的淩亂手骨和腿骨。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人微怔。
下一瞬,原本癱在一旁的徐青山突然嘶吼一聲,猛地暴起,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态和速度狂奔而出,就連裴野望一時也沒能攔住他。
他如飛蛾撲火般沖入了那團血肉裡,迅速與它融為一體。
然後很快,血肉裡又伸出了兩條手骨和兩條腿骨。
這些耷拉着骨頭顫抖着,被許多血肉攀爬覆蓋,就像是重新長出肌肉一樣,扭曲着逐漸變為一條條血紅的手臂和大腿。
晏綏盯着那些手和腿,陡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好,它在消化,快阻止它!”
裴野望神色一冷,拳頭呼嘯而出,直沖着怪物而去!
下一瞬,那些長了一半血肉的手骨腿骨動了起來,像是柔軟的橡皮筋一樣紛紛扭動彎曲着擋在拳頭前面。
無數猙獰尖銳的血色骨刺倏地從這些手臂上豎起,還有許多側邊的手骨腿骨伺機而動,像一根根長矛朝着裴野望狠厲紮來。
裴野望揚起一絲冷笑,無視那些森然的骨刺,一拳砸落!
隻聽“嘎啦嘎啦”一陣脆響,這些半挂血肉的骨頭就像是脆弱的布條一般,被摧枯拉朽地一拳擊破。
怪物身上所有半眯着的眼珠子猛地大睜,露出一絲驚恐和不可置信。
怎麼會?它明明憋足了力氣……
但裴野望不會給它後悔的機會,他反手抓住紮來的骨刺,将怪物整個掄了起來,重重地摔砸在地面上。
“啪”地一聲巨響,怪物像是一個破裂的水氣球一般,圓滾滾的身體在地闆上炸開成一灘飛濺狀的血肉爛泥。
看着這個怪物在裴野望這裡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晏綏又想吹口哨了。
原本像是面條般彎曲着四處支棱的手骨腿骨倏然消失,癱軟糜爛的血肉堆隻剩一些細碎到難以分辨的骨塊。
裴野望不想去細思那些大塊的骨頭都去了哪,隻甩去拳頭上沾染的血肉,一步步踏前,逼近地面上顫抖着想要重新凝聚的怪物,危險的壓迫感幾乎令人無法呼吸。
晏綏喉結動了動,目光從裴野望身上一掃而過,然後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隻是他始終踹在兜裡的手緊緊地握着那把染血的匕首,指尖微微發着癢,讓他克制不住地虛虛撫摸着尖銳冰涼的刃尖。
裴野望踩進那攤血肉之中,俯身精準地從其中抓出了什麼。
怪物驟然嘶聲尖叫起來,被裴野望握住的那塊紅肉劇烈的扭動着試圖縮回血肉之中,刺耳的音波重重轟擊着在場兩人的耳膜。
隻可惜在場唯二的兩個人類并不會被它的聲音影響到。
裴野望毫不留情地将那團紅肉撕扯下來,随後五指猛地收攏,要将這團紅肉徹底捏成碎渣。
“等等。”
晏綏猝然開口。
這個始終貼在牆邊裝壁花的白大褂青年終于踏前兩步,認真地說:“它是我的患者,不能殺它。”
“……患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