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綏隻聽仿若天外傳來“咔嚓”一聲,天地驟然一片漆黑,隻剩暗淡失色的無數光點。
一條手臂從後而來,一把揮落貼在晏綏臉上的細絲,同時将他整個人往後用力一拽。
晏綏随着強大的力道踉跄着不斷後退,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又擡手抹了一把臉,才發現剛剛已經有不少細絲鑽入他的耳道和鼻腔,還有不少在試圖往他緊閉的雙眼和嘴巴裡鑽。
手臂主人将他扯出散落的黑繭,眼前驟然明亮,露出閃爍着刺眼紅光的房間。
從“棺材”内蔓延而出的細絲被“棺材”齊齊切斷,閘口封閉,它們便如普通發絲一般散落一地。
與此同時,那個厚重的“棺材門”震顫着,随着從内而外傳出的“轟轟”聲,逐漸鼓起變形,裂開漆黑的縫隙。
眼看着内裡之物就要掙脫而出,數道尖銳的金屬臂探針從四面八方伸出,順着“棺材”預留的孔洞利落地紮入。
随着略帶沉悶的利器刺入肉/體的聲音,淡綠色的液體不斷注入其中。
某種在精神層面上響起的尖叫撕心裂肺,在液體注入時痛苦地哀嚎……
沉重的閘門轟然落下,徹底遮蓋住晏綏發怔的視線。
玻璃幕牆也被閘門遮擋隔絕,徹底将整個房間封鎖在銅牆鐵壁之内。
直到堪堪站定,晏綏的臉就被人捏住用力掰過來,一下對上了裴野望沉冷的視線。
晏綏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配着被捏得嘟起來的嘴,一時竟顯得有些傻氣。
裴野望緊皺的眉頭松了松,将晏綏身上剩餘的淩亂細絲扯下,然後反手一推,将他推向團團圍上來的研究員們。
一個有些熟悉的儀器怼到了晏綏的額間。
隻聽“嘀”一聲,屏幕上亮起明亮的綠色。
研究員們一愣,随後爆出一陣嘩然。
“他的精神值居然沒受影響!”
“天呐,又一個高抵抗的人出現了……”
很快,他們又重新圍上來,焦急地看向晏綏:“靈知怎麼突然暴動?你剛剛看到什麼了嗎?”
晏綏沉默片刻,在這麼多殷殷注視的眼睛和記錄設備面前,謹慎地描述了一下剛剛的所見所聞。
研究員們的臉色随着晏綏的話音連連變化,最後凝在了蒼白上。
裴野望在一旁彎下腰,在觀察室内電腦屏幕上看了片刻,見晏綏停下了講述,便轉身上前兩步撥開人群将人拉出來,說:“行了,給他登記一下,人我就先帶走了。”
宋泰一愣:“可是檢測沒有完成,後面也還有很多其他測試……唉?裴,裴大?等等,先别走啊!”
裴野望和晏綏兩人的腿都很長,邁開步子大步往前走時,一下就把宋泰等一衆研究員給甩在身後。
宋泰頗懊惱地抓了抓頭發,但終究不敢強行将兩人叫回,隻能沮喪地和一衆研究員一起回頭整理僅有的數據。
結果剛一看屏幕,宋泰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觀察室裡實時記錄着收容室内和靈知的數據,即便靈知暴動導緻異能檢測半途停止,但儀器依舊忠實地記錄下了檢測到的一切。
在靈知崩潰暴動前夕,來自晏綏眼部的“靈性”數值幾乎飙升到了“靈知”曆史監測值的頂峰。
目瞪口呆了片刻,宋泰馬上撥通内線電話,抖着嗓音說:“報,報告,這裡是異能檢測組,剛剛檢測到疑似S級别的‘靈性’……還沒複核,具體能力表現未知,現在人已經被裴大帶走了。”
挂了電話後,宋泰呆愣了片刻,抑制不住地感到手腳發軟,興奮又恐懼。
這麼強大的力量,顯現出的能力一定非常厲害。
……一旦堕化成怪物,也一定非常恐怖。
……
兩人無言地走到電梯裡,裴野望看了沉默的晏綏一眼,笑問道:“怎麼,被吓壞了?”
“沒有。”晏綏老實地搖頭,頓了片刻又開口問道:“剛剛那是……”
裴野望輕笑一聲:“靈知能看到很多東西,甚至能一定程度地預知未來,但這種能力太危險,一個不慎就會引發瘋狂和暴動。隻能說你這次正好撞上了。”
晏綏目光微斂。
這麼說,剛剛的異狀隻是一種“正常”現象?
那“靈知”為什麼要求救?隻是因為忍受不了痛苦嗎?
晏綏安靜地跟着裴野望走出電梯,看着地面的眼神卻有些虛焦。
突然,晏綏一腳踩入一道陰影裡,他猛地回神急刹車,發現自己差點撞到了裴野望的身上。
裴野望挑眉看着他:“真的被吓壞了?”
晏綏避開了裴野望的目光,扭頭環視眼前陌生的地方:“這是?”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類似“靈知”觀察室的房間内,幾個白大褂正埋頭在儀器前忙碌,而在巨大的透明玻璃後,是一團看着有些熟悉的血肉。
裴野望開口說:“這是昨晚那位‘病人’,它的各項特征符合C級危險物食肉污泥,但是它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奇怪。”
說話間,一個白大褂在操控台上一頓操作,隻見玻璃後一根長長的金屬探針從牆上落下,利落地刺入血肉污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