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嚷了!”火海前的一人振聲喊道。
“你叫什麼叫?咱們救人呢!不叫嚷怎麼行?”禹豹高聲喊道。
話一出口,他才看清那站在火海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将軍常瑞。
我滴個天,沖撞到老大的老大的老大……最最最頭上的那個老大了。
“常将軍,我沒看到是您,失言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禹豹慌忙彎腰賠笑道。
“你們鐘錫總旗,正在裡頭搬彈藥呢。”常瑞說道,伸手揮出腰間的刀,把燃地越來越旺的火焰劈開,露出隐約的一條小路,通往深處。
搬彈藥?咱們的彈藥怎麼在火海裡?那豈不是很危險,随時都會爆炸?
禹豹正想着找借口離開,卻聽身邊那個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們也一起去搬。”
老大,這麼危險的事,你要上就上,别帶上我了啊。禹豹欲哭無淚。
常瑞看着自告奮勇的兩人,臉色柔和了些,說道:“動作快點!”
禹豹剛勉強點頭答應着,卻見公冶明縱身閃進了火海中。他隻能努力不去看那些狂舞的火舌,眼一閉心一橫,也飛快地沖了進去。
火海後面倒是很幹淨,火焰還沒蔓延過來。借着金紅的火光,他很快看到數輛馱着箱子的車,亂七八糟地排在那裡。
六七個人手忙腳亂地拖拉着木車,各個灰頭土臉的,面頰被煙熏得黢黑,哪裡還看得出半點總旗的樣子。
禹豹跟着公冶明的步伐,也推起一架車,往來的地方飛沖過去。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從天而降的火雨,那是他剛才進去時背對着天空,沒能看到的。
箭矢已經飛到營地上空,距離他們很近很近。禹豹看到公冶明推着木車,消失在火牆之後。可他的這倆車,似乎車轱辘出了些問題,推起來有些力不從心,推得也沒那麼快。
禹豹艱難地推着車,迎着火雨往外走,他眼睜睜地看到一枚火箭,正沖着自己的推車過來,就要落在彈藥上。
這時,禹豹感覺車子被人用力地拽了下,猛地往前沖去,他險些站立不穩。那枚火箭蹭着他的額角過去了,落在地上。他的額角留下了一道口子,往外滲着血。
正是公冶明幫他拉了一把。
“轟”的一聲巨響在耳邊響起,禹豹被驚地手腳一縮,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的推車炸開了。
爆炸發生在他後面的地方,有枚火箭不偏不倚地穿透了裝着彈藥的木箱,火焰點着了裡面的彈藥。一瞬間,那些挨在一起的箱子全部炸了開來。
巨響讓禹豹瞬間失去了對聲音的感知,耳裡隻有嗡嗡的餘音,其他什麼都聽不到。他暈乎乎地看着身後爆炸後的灰燼,依稀看到幾個人影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靜了。
公冶明也是如此。盡管他先前有過幾次生死攸關的片刻,但那與戰場完全不同。
他比禹豹更進一步地目睹了整個爆炸的過程,看到那些箱子,是怎麼在轉瞬間爆出比太陽更刺眼的光芒,又在瞬間化為餘燼。
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躲避,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運氣。
公冶明怔怔地看着那半截離自己更近的屍體,屍體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他還是認出來了,那是他的總旗,鐘錫。
“别發呆,快走!”常瑞的聲音從倆人身後傳來。他揮着手裡的刀,幫呆若木雞的倆人隔開一些零星的火箭。
第二波火箭總算全速落盡。而天邊星星點點的火光又亮了起來,那是正在靠近的第三波火箭。
待四批火箭過後,一切總算消停起來。常瑞迅速收整了大部隊,帶着從火海中搶救出來的彈藥,快速地向北行進。
從方才火箭射出的位置來看,鞑靼是在南部的山上。箭停了,他們一定在策馬狂奔而來,要将方才偷襲的營地洗劫一番。
常瑞隻能往北走,祈禱北邊不會有人偷襲,且盡可能拉開和那些敵軍的距離。
就這樣在夜色中走了很久,直到天剛破曉,偵查騎兵确認方圓十裡内沒有人影,他才下令衆将士原地休息片刻,清點傷亡。
總旗損失四人,神機營喪生步兵有七人,燒傷一人。高台衛喪生步兵五人,燒傷兩人。工匠喪生一人。合計傷亡二十人。
但遺憾的是,彈藥隻搶救出三分之一,剩餘的三分之二在火海中炸成了灰燼。
這意味着這隻千人精銳,已經損失了近三分之二的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