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飄起淅瀝雨雪,沙沙風雪夾雜着佟桀的壓抑痛苦的嘶吼,更顯凄涼與孤寂。
山輕河拖着受傷的腳,一步步邁向佟桀和他身後跟着前來查看的一衆賓客。還未開口,已被佟風冰涼的視線定在原地。
佟風表情冷漠,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山公子,敢問大嫂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山輕河吃驚地看着他,沒想到他真的會懷疑自己。他下意識尋找佟蒿的目光,卻見他沉默地低着頭壓根沒有看向自己。一雙雙驚悚質疑的目光裡,隻有楚宴清滿臉擔憂地望着他。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一步步走向跪在地上抱着妻子屍身的佟桀,半跪在他面前,滿身歉意:
“佟家主......我很抱歉沒能救了佟夫人。當時有人從我們背後襲擊,速度身手都在我之上,我甚至連對方的氣息都察覺不到......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佟桀一語不發,隻是緊緊地把妻子的屍身摟在懷裡。他身上還穿着棗紅色的新衣,眼神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一臉灰敗死寂地注視着前方。
佟風看到大哥如此難過早已雙目赤紅,他不敢再信任山輕河這個外人,越發覺得此事和他有脫不掉的幹系,言辭急迫鋒利:
“你們距離如此之近,你又拿着神劍玉沙,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你也說沒察覺到敵人的氣息,那如何證明落日山上還有敵人?如何證明這不是你的托詞!”
山輕河跪在地上,冰冷的雨雪慢慢浸濕他的衣衫,“我殺佟夫人有何意義?我根本沒有殺她的理由,何況我和佟蒿是同門師兄弟,我怎麼可能去害他的家人?”
佟風急聲:“可是——”
“三哥!”
佟蒿終于走出來,獨自一人站到山輕河身邊,“三哥,我知道你也無法接受大嫂突然離開我們,可是你不能因為看到我大師兄在場就認定是他殺的人。事發突然,你别中了敵人的離間之計啊!”
楚宴清也站了出來:“山兄,我相信佟夫人的死與你無關,隻是不知你是否還有其他線索?”
山輕河望着佟家三兄弟面色迥異的神情,聲音充滿苦澀:“有。”
“當時玉簪發狂,我借玉沙劍的力量逃過一劫,慌亂中曾看到一個人影匆匆逃向後山,”他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撐着玉沙劍站起來,“我可以确定,控制玉簪和背後傷人的就是那個人影。我師父已經去追了,隻要他沒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就一定逃不掉我師父的追靈網。”
此言一出,周圍的一衆賓客議論紛紛:
“怎麼會這麼巧,好好的家宴成了喪事。”
“唉,希望裴師尊能抓到此人,否則又不知要引起怎樣的血雨腥風啊!”
“這裴師尊的大弟子單獨和佟夫人在一起,佟夫人就死了,這真是,啧啧啧。”
佟桀猛地擡眼,視線冰冷無情,怒氣慢慢在他蒼白的臉上浮現:“愛妻亡故,佟某心痛異常。若有人敢胡說八道敗壞佟家名譽,休怪佟某不念舊情!”
佟桀強打精神,派了幾個可靠的心腹先将蘇喜喜的屍身送回家裡,又命令佟風回去禀明情由。
“大哥!”佟風仍有不甘,“為什麼不讓山輕河和我一起回去向父親母親請罪!”
佟桀冷然地看了他一眼,眸子裡極盡失望悲涼:
“佟家已經失去了家人,難道還要再失去朋友嗎?我教導你這麼多年,可恨你居然養成了如此草率膚淺的性情。不要再說了,馬上回去,我還要進山給喜喜報仇。”
佟風還欲争辯,卻被佟蒿拉住,最終隻能垂頭喪氣地帶着人往家走去。佟蒿則提着劍跟到大哥身後。見此情景,楚宴清也表示願一同前往。衆人見狀紛紛站出來幫忙,揚言一定要将此妖人捉拿歸案。佟桀無心敷衍衆人,隻淡漠地點了點頭,率先提步上了落日山。山輕河本就愧疚,自然也跟在佟桀身後,一步步跛着腳向幽深暗夜走去。
“大師兄,你不是有師徒印嗎?能不能召喚師尊,讓他告訴我們敵人的方位?”佟蒿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發現這裡早已成了斷壁殘垣。
“剛才為了暫時控制玉簪的魔性,我把師父的留下的靈力全抽出去了,現在已經感應不到師父的所在了。”他擡頭望着漆黑夜空,心裡憂慮重重,“也不知道他那邊怎麼樣了。”
山那邊,裴顔正在不斷擴大追靈網的範圍,卻遲遲搜尋不到任何氣息。想到山輕河現在的處境,他越發覺得這些事迷霧重重。
“空靈、水魄、青芒、騰鸢!”
裴顔一口氣召出四把神劍,分列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方位,組成了人劍合一的巨大靈陣。靈陣内所有金石岩礦被源源不絕地吸納入陣中,通過陣法轉變為滔天巨浪,将裴顔托至高空。借助聚水陣的法力,裴顔再一次強化追靈陣,這一次,連整個江甯地界上的修士都感覺到了這股強大的靈氣波動,但裴顔仍未搜尋到任何魔族之人的氣息。
難道真的沒有魔族?還是山輕河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