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清蹲下身把陰明的屍身翻過來搜查,搜着搜着,本該氣絕身亡的陰明突然睜開一雙漆黑的眼瞳,詐屍般擡起手狠狠打了他一掌。楚宴清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擊中要害,震飛出去。
“楚大哥!”佟蒿本在幫着各世家子弟清理周邊的雜碎,聽到動靜趕過來滿臉震驚,“魔族沒死!大家小心!”
“你們看,那是什麼!”
“那是......譚鏡軒?不好,他入魔了。”
“大師兄快回來!危險!”
山輕河順着衆人的方向看去再度大驚失色:譚鏡軒面容陰骘,青目獠牙,滿頭烏發上閃着詭異的藍光,活像頂着一頭鬼火四處飄蕩。
山輕河都不用多看就知道譚鏡軒已經完全堕入魔道。
胸口傳來的痛楚讓他皺緊眉頭,他緊盯着這個不知道還能否稱作“人”的東西,發現他手裡牽着一根細細的線。這根線巧妙的連接在陰明頸後,吊起他的脖子肩膀,活像拉着個提線木偶。
裴顔略一拂袖便将楚宴清接到自己身邊,隻見他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顯然傷得不輕。
“景姑娘,勞煩你照顧一二。”裴顔聲音缥缈,景蝶兒卻聽得分明,她主動上前把楚宴清看護起來。一掐脈,幸而暫無性命之憂。
裴顔劍鋒泠泠,語氣刻不容緩:“輕河,到我身後。”
“不!”山輕河覺得胸口難過但尚且可以忍受,但若讓他獨自一人把裴顔置于險境,那絕無可能。他頂着壓力咬緊牙關,分析擊倒對方的可能。
彈指間,譚鏡軒身形已高大了數倍。這個龐然大物低下沉重的頭顱,眸中閃着仇恨的血色,死死看着讓他背負一切恥辱的根源。他聲音嘶啞渾濁,像剛學會說話的猛獸一般吐字含混而瘋狂:
“山輕河,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活着離開!”
譚鏡軒揮動手臂,那形容枯槁的陰明仿佛又活了過來,手握雙劍向山輕河和佟蒿打來。山輕河與他糾纏一陣,發現這不過是個靠譚鏡軒魔修維持的死物,遂轉身像正主的面門攻去。
然随着山輕河的陣法一道道落下,打在譚鏡軒身上卻始終似泥牛入海,不痛不癢。
“佟蒿,去魄!”去魄專殺妖邪,陣無虛發。佟蒿聽到召喚立刻布陣,再配合之前裴顔傳授的劍訣,果然暫時牽制住了魔化的譚鏡軒。
“大師兄,隻靠我們很難殺死他,向師尊求援吧!”佟蒿用蠻力壓着陣法,額上青筋暴起。山輕河卻遲遲沒有答應。
他很清楚,裴顔内心深處并不願意對淩雲宗曾經的弟子痛下殺手,山輕河也不願逼他違背原則。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自行了斷這段恩怨。無論什麼手段。隻要能親自了結譚鏡軒——什麼後果他都能承擔。
山輕河定了定神,心中主意已定,喝道:“玉沙,召劍術!”
玉沙得令,劍身即可爆出一陣奪目光芒。方圓十裡内所有人的佩劍紛紛受到感召飛馳而來,臣服在神劍玉沙之下,甘受山輕河操縱調遣。
山輕河居于劍群中心,雙手飛速結陣,幾十把靈劍随之而動、列坐其次,在譚鏡軒頭頂形成一個帶有淩雲宗标志的五行八卦陣。
佟蒿擡頭看了一眼,吓得當場阻止:“祭劍陣?大師兄你要祭劍?不行,玉沙是師尊傳給你的佩劍,怎麼可以折損在這種人身上,要祭就祭我的!”
“不,”山輕河還在結陣,他尚未徹底破境,運轉功法仍顯吃力,雙生靈華這會兒在他靈海裡像鬥法一樣争得不分高低,累得他汗如雨下,濕透衣衫,但這些都無法阻攔他殊死一搏的決心,隻見他眉宇堅毅,另有一抹厲色凝在眸中徘徊不去,“我是要反用祭劍陣,以譚鏡軒的血肉祭玉沙。隻有這樣才能激發玉沙的全部神力,再借神劍之力,誅滅邪魔。”
佟蒿心一哆嗦,搖着頭,目露遲疑,“大師兄,以人祭劍向來為天道所不齒,你......”
山輕河在萬箭齊發中看着佟蒿,突然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