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如是搖搖頭,臉色蒼白如紙,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再開口嗓音已經有些嘶啞:“楚宴清,秋沉,如今四大世家隻剩其三,我不願與你們為敵,今天這番急召就是想要告訴你們,無論将來景家做出何等選擇,都隻是依照天命行事。淩雲宗若有異動,景家必定傾力滅之,絕無猶疑。至于你們,我也希望你們能夠明确立場。我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三大世家的子弟因為我們的一己之私而互相戕害。若真如此,這天下才真的無可救藥了......”
景如是體力不支,徐徐從畫面中淡去。秋沉和楚宴清也若有所思的結束了家主诏令結界。再睜眼,楚宴清已回到佟蒿、冷棠等人中間。
冷棠急忙問道:“楚家主,發生什麼事了?”
楚宴清見山輕河已經醒來,隻是滿頭銀針行動不便,再加上現在局勢複雜,他一時還真不敢把景如是的話說給幾人聽,隻好簡單應付道:
“景如是不知何故受了重傷,剛出關就找我和秋沉商議魔族的事。她說此次魔族叛亂不簡單,要我們多加提防。”
冷棠沉吟片刻:“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先回師門為好,至少可以讓三長老穩住大師兄的雙生靈華,我和林寂再想辦法出去找裴師尊。”
山輕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見楚宴清搖了搖頭,隻好偃旗息鼓。晚飯後,山輕河請林寂撤了銀針,又讓趙離火速給秦修傳信,讓他即刻啟程回山。
夜裡,山輕河敲開楚宴清的門,一進屋便開門見山道:“你在家主結界裡到底聽到了什麼,現在可以說了吧。”
楚宴清合上門苦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景如是确實說了些......聳人聽聞的話語。”
楚宴清細細地把景如是的話複述了一遍,山輕河竟難得沒有心緒激動,隻是沉默良久,目光些許浮沉。
“你也不用多慮,景如是一向就是謹小慎微的性格,二十多年從未行差踏錯過一步。也許那隻是一團普通的烏雲,過幾日便散去了。至于什麼三大世家滅淩雲一說,”楚宴清頓了頓,“你就當聽個笑話,别往心裡去。”
山輕河沉聲點頭:“我知道。”
楚宴清皺眉:“不過話既然說到這,以後對景家秋家我們還是多留一重心思為好。我隐約覺得,景如是并沒有說出全部實情。還有,她的病真的很奇怪。”
山輕河看着搖曳的燭火,思緒也不覺飄向遠方,“冷棠和你說了沒有,那個和我很像的人?”
楚宴清自然是知道的,因此隻是淡定地眨了眨眼。
山輕河徐徐出了口氣:“其實,我在景家也看見了一個。”
“什麼?!”楚宴清這下真的驚到了,他站起來轉了幾圈,又強逼着自己坐下,十指緊緊交握,“怎麼會有那麼多冒充你的人?魔族做此舉到底意欲何為?”
山輕河目光一暗,臉色有些發青,“我能想到的無非就是令我身敗名裂,讓裴顔的聲望名譽受損。怕就怕,還有什麼是我想不到的。”
楚宴清定住神,率先安慰道:“無論如何,你都要先回師門休養一段時間。裴師尊的事我會派弟子私下查訪,我相信他不會無緣無故離開山門的。況且你還在這裡,他不會丢下你不管的。”
經曆了這麼多事,山輕河隻覺得心裡一團亂麻。他匆匆和楚宴清告辭,回房後卻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佟蒿、冷棠、林寂、趙離,并當日帶出來的百名淩雲宗弟子,一并告别楚宴清向師門趕去。
淩雲宗弟子離開江南地界的聲勢太過浩大,引來無數百姓圍觀。更有好事者當場編書傳頌,将朱華仙君山輕河英勇無畏斬殺妖魔的事迹添油加醋一番,數天下來就賺了盆滿缽滿。
老百姓對此自然是津津樂道。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竟一路傳回了和淩雲宗同屬西南的雲煙國與夢停鎮,引得許多人為此生了慕道之心。這其中就有當年山輕河初次和裴顔下山時救過的幾個稚子幼童,和至今仍在行醫救人的雲煙聖女桑枝。
一時間,民間學道、修行之風大肆盛行。十來年後,倒真有幾個和山輕河緣分匪淺的孩子也踏上了仙途。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且說回山輕河回山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