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很失望。”裴顔留下一個沉痛的表情,環視四下傷痕累累的衆人,仿佛不堪回首般飄然離去。
“唉,裴師尊真倒黴,遇到這樣的弟子。”
“可不是。現在弄得裡外不是人。”
“難怪咱們家主生裴師尊的氣,都是被山輕河牽連了!”
林寂歎了口氣,沒說什麼,冷棠也若有所思。兩人自覺不便多留,便跟在裴顔身後一并回了佟家。剛進佟家大廳,二人就發現佟瑛已經好整以暇等待多時了。
冷棠一驚,連忙上去攙她,“佟姐姐,你怎麼起來了?”
佟瑛虛弱地笑了笑:“沒事,總不能真的把佟家的爛攤子扔給楚家主吧。前幾日多些諸位照顧,佟瑛在此謝過。”
佟瑛含着淚盈盈一拜,裴顔親自把她扶起,眼底透露些許自責不忍,“佟姑娘不必如此。”
冷棠上前将佟瑛扶到座位上,蹲在她身前,緊緊拉着她的手,“佟姐姐,今日我們去景家支援,見到了佟風。他還活着,姐姐,你且安心。”
“真的?!”佟瑛又驚又喜,眼淚撲撲地往下落,她感激涕零地合掌向天,“謝天謝地,總算老天顧全,沒有絕了我佟氏一族的路!”
冷棠身子一顫,為難地看向裴顔,感覺後面的話猶如千金重,竟越發說不得了。
林寂在一旁看看裴顔,又看看冷棠,最後鼓足勇氣站到師姐身邊,紅着臉,努力張了張嘴,
“佟姑娘,佟風他,他......”
佟瑛臉色一僵,轉喜為悲,聲音也不由自主顫抖起來,“他......怎麼了?”
楚宴清看不下去,拿着一件披風裹住佟瑛單薄消瘦的身體,擡眼盯向林寂,“有什麼話,你慢慢說。”
林寂猶如一隻被趕到懸崖邊的羚羊,前面是崩潰的佟瑛,後面是一臉凝重的楚宴清,身側則是不知如何是好的師姐。
他下意識想看裴顔,卻發現裴顔也在看着他,隻是他的眼光溫暖堅定,似是鼓勵。
一晃神,林寂以為看到了山輕河。
他心裡一定,脫口而出道:“佟風沒死,但他加入了魔界,今日和山輕河一起圍攻了景家。”
冷棠見他直言,慌忙安慰道:“隻要人還活着就好,加入魔界也許是有什麼誤會,早晚有一天他會想明白回頭的!”
“對對對,”林寂語無倫次,“而且他也沒受傷,身法也見長。”
楚宴清手心一動,感覺懷裡的人明顯松了口氣,竟似有些虛脫。他忙扶着人坐下,給她端了杯熱茶,“佟家不能沒有掌家的人,佟姑娘,珍重。”
佟瑛默默接過熱茶捂在手心,許久才感覺冰冷的手掌重新有了熱度,“多謝......”
“人各有命,若他真的要選擇魔界,我也無可奈何。”佟瑛語氣低落,心中又痛又恨,卻連一滴血也哭不出了。
“裴師尊,”佟瑛擡眼,“若将來戰場相遇,也請不必顧念我。不必對他手下留情。”
裴顔微微驚訝,随即了然颔首。
佟瑛若非女子,若當初一早被交付掌家之責,也許佟家将來也會是第二個景家。
隻可惜......
裴顔默默歎了口氣。
秦修想起大師兄的遭遇,再聯想佟家家破人亡之慘禍,心中早已不忍,輕聲替佟風分辨道:“我想佟風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我們會竭力勸他回頭是岸的。”
秋沉不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果然聽見佟瑛冷聲反對:“不必。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就要去承擔相應的代價。佟家已經沒有力氣去保全一個不願保全自家的人了。”
楚宴清心下一痛,知道她是徹底寒心了。
佟風在佟家危難關頭竟選擇成為他們所有人的敵人,枉費佟瑛等人日夜懸心——
倒真不如死了更幹淨。
楚宴清:“别再想了。早日養好身體,修真界會與佟家站在一起共進退。”
佟瑛努力微笑,扶着桌角站起,“我不會忘記佟家的使命。佟家每一個人都會堅持到最後一刻。”
裴顔嘴角微動。最終,還是緊緊抿住,什麼也沒有說。
佟瑛仍需休息,大家很快散去。隻有楚宴清、秦修、秋沉還有湯小七,仍留在廳上沒有離開。
裴顔知道他們想問什麼,開門見山道:“山輕河确實帶人突襲了景家,且功力日漸增長。今日我與他一戰,僥幸被他逃脫。”
他着意看了眼秋沉和湯小七,“他手裡多了把了不得的武器,将來遇到需多加小心。”
秦修臉色一暗:“我還是不能相信大師兄會加入魔界。”
秋沉端詳着他的神色,正思忖如何安慰,卻聽湯小七搶白道:“還要如何相信,那日在落日山他是怎麼對你我的,你全忘了?”
秦修意有所指地看着他,“沒忘。”
“可是曾經他是如何幫助指點我的,我也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