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好。”
一個字,險些咬碎他一口銀牙。
“這就對了,”秋沉拍拍他,“那就從今夜開始吧,正好,子時已到。”
似是不放心,秋沉直接揪着他領口,将這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的少年人強拐到自己房裡,關上門,撤了結界,連蠟燭也不點。就借着一抹月色,瞧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臉委屈憤懑還不得不舍己為人,犧牲自我。
看秦修這副模樣,秋沉感覺比幹他都有意思。
廳上。
裴顔将自己預備隻身入魔界引出魔尊的想法告訴了楚宴清,楚宴清雖不贊成,但也确實想不出更好的主意。隻得暫且同意,心底止不住擔憂唏噓。
“裴師尊既已決定,宴清自當鼎力相助。隻是不知師尊打算何時動身?我也好早做安排。”
裴顔掐算一番,自覺時機未到,“近日魔界屢犯人間,需等這波紛亂暫且安息我才能放心前去。”
楚宴清想起一個人:“要不要讓湯小七幫你進魔界?”
裴顔搖頭拒絕:“他最好還是不要再和山輕河碰面。”
“咳,”楚宴清品着他的弦外之音,“師尊都知道了?”
說完,楚宴清暗自腹诽自己多話:就湯小七那個樣子,裴顔要再看不出來就是傻子了。
裴顔久久沒有說話,看着夜色出神。許久留下一聲歎息,起身離開。
湯小七之于山輕河——也是一段孽緣。
次日,果如裴顔所料。魔界大舉進攻神魔大陸多方地界。從人間到修真界無不受其磋磨影響,釀成無數慘禍。
裴顔傳音山門,命柳如雲坐鎮山中,宋束刀親自帶五千弟子下山除魔。另一邊,楚宴清和景蝶兒、秋沉等人也不餘遺力地集合其他小仙門世家共同禦敵。
衆人以佟家為陣營中心,商議、彙報、調兵遣将皆集結在此。楚宴清忙得腳不沾地,既要統領分派修真界各方人馬,又要親自領兵退敵,因此許多事情不免就落在了秋沉肩上。
秋沉别無二話,隻要求淩雲宗必須留一兩個得力幹将方便事宜,裴顔便将秦修和趙離派給他。
沒出兩日,秋沉又以楚宴清需要人手為由,把趙離撥給了楚宴清。于是秦修隻好終日沉着臉跟在秋沉身邊。
好在,秋沉白日裡也沒怎麼為難他,隻是免不了夜夜去他房裡枯坐一晚也就是了。
這一夜,楚宴清退兵歸來,雖然沒遇到山輕河,但也和紅面紗交了幾次手。不知為何,他感覺這是個比魔尊還要難纏的角色。
“楚家主,”佟瑛端着紗布、丹藥等物進來,輕放到一邊,又多點了幾支蠟燭,“外面的傷員有冷棠照看,我過來看看你怎麼樣,可有遇到魔尊他們?”
“還是我自己來吧。”楚宴清不好意思地捂着衣裳,往一邊躲了躲,不叫她看見滲血的傷口。
不知何故,佟瑛病好後似乎整個都開闊了許多,不僅在這些細枝末節上不太在意,還親自帶着佟家的人上過幾次戰場,楚宴清遠遠看見過她發動劍陣時的磊落身姿,心中除了欣賞便是敬佩,對待佟瑛也越發敬重起來。
楚宴清叼着紗布一端,把左臂上的箭傷層層疊疊纏好。但一隻手多有不便,紗布松了又松,怎麼也綁不緊,佟瑛搖搖頭直接上手,三兩下綁好,“還好傷得不重。”
楚宴清不好意思地背過身去,快速穿好衣物,“魔尊輕易不肯出手,倒是他身邊頭戴面紗的男人,你見過沒有?”
佟瑛略一思索:“應該見過,身手了得。我聽他們說,好像是跟在山輕河身邊的。”
“嗯。”楚宴清目露猶豫,“不知為什麼,今日一與他交手我就感覺他和其他魔族中人不一樣。就好像,他專門是沖着我來的,一直追着我打。”
佟瑛本在收拾藥盤,聞言動作一頓,“追着你打?難道他認識你?”
“怎會?除了山輕河,我能認識什麼魔族中人?若說他是跟着山輕河的,那追着我打就更奇怪了。山輕河總不至于恨我至此吧,自己不來還要讓手下人步步緊逼。”楚宴清搖搖頭,顯然無法接受這個推測。
“不管怎麼樣,隻要你感覺他是針對你而來就一定要多加小心。”佟瑛一臉謹慎地看着他,“這幾日我見趙離和三長老他們跟着大家回來,各個身上都傷痕累累,還有許多人,幹脆連屍體都找不到,隻找到一堆白骨......我實在不能放心。”
“是啊,魔界如此屠戮人間,最終還是衆生承受最慘痛的代價。”楚宴清憂愁地閉上眼,感覺肩上沉甸甸地,壓得他喘不上氣,“再堅持一下,等把那些被圍困的百姓和修士救出來,裴師尊的計劃也就該啟動了。”
佟瑛輕聲:“嗯,不會太久了。”
楚宴清緩緩睜開眼,看着燭光下的佟瑛溫柔一笑:
等一切結束,他們也該過一過自己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