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明聽到他那似有似無的笑聲,于是睜眼問:“你在笑什麼?”
玄蕭道:“笑你。”
無明:“為什麼笑我?”
“笑你傻,你底子不錯,是個練武的料,老夫出身禅宗,乃是伏魔宗的宗主,你要不拜老夫為師,老夫授你絕世武功?”
無明隻當是此人閑得無聊逗趣自己:“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萬一收個壞人怎麼辦?”
玄蕭笑了笑:“不是壞人我還不收呢。”
“我不拜。”他拒絕得直截了當,完全不給人留餘地。
巫銘是個耿直的人,不像玄蕭有那麼多彎彎腸子,他隻知善惡是非,卻不會審時度勢,估計得罪過不少江湖教派,不然怎麼會在打敗了自己之後還淪落在外呢?
想到這,玄蕭開口嘲諷:“你小小年紀不在家裡讀書考功名,在外面四處亂跑什麼?莫不是家裡就剩你一個了?”
無明并沒有聽出來玄蕭語氣裡的嘲笑,他認真地想了想,又看了看着破敗的寺廟,正經道:“你說是禅宗高徒,為何會流落到這鄉野?是被宗中驅逐了嗎?”
他話是無心,卻戳準了玄蕭的痛處,玄蕭索性不再說話。無明見玄蕭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便閉上眼睛休息。
已至亥時,玄蕭年紀大了精力衰頹,便直接靠在柱子上盤坐休息了。他催動真氣,去一點點探查自己的身體,試着找出自己元靈受傷境界倒增的根源。
夜半子時,玄蕭均勻的呼吸聲傳到無明的耳朵,知道他是睡熟了,無明卻怎麼也睡不着。
他看玄蕭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不順眼,他們萍水相逢,那人不由分說就打他,而且這人陰恻恻的,給人壓抑的感覺,他并不願意和這樣的人相處。
抱着滿腹疑惑,無明過了許久才困倦地睡去。
寺内寂靜,隻有寺外水塘泥坑傳來陣陣蟬鳴蛙叫。
夢中,無明隐約聽到有人在慘叫、哭喊,聲音渺遠卻又刺進心身處:“少主……替我們報仇……銘兒……保護好銘兒……帶他躲起來。”風聲,火聲,叫喊聲、厮殺聲不斷,随後一切歸于寂靜。
次日卯時,玄蕭睜開眼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面前趴着一個灰衣少年,風帽将頭發罩在裡面,他臉枕着茅草,口水流了一地,像個青蛙似的趴在地上,蹙着眉,睡相極其不雅!至少玄蕭是這麼覺得的。
玄蕭蹙眉看面前這人毫無防備的睡姿,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從脊背升起,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玄蕭想,巫銘三年前就想置他于死地,若哪一天這人想起來了一切,難保他不會來殺他第二次,此人天資卓絕,未必沒有超越他武境的可能,與其将這個變數放走,不如控制在自己手裡。
他一擡眼眸,對這次行程有了新的計劃。
若是把巫銘帶上,加以利用,不失為一把好刀。
這人雖然現在将劍招武功忘的一幹二淨,但他用靈識查探了一下,他的武境并沒下跌,隻是長期沒有練功,護體的真氣散了,内功也較薄罷了。留下的話,也可以做個打手,自己内力運轉受阻,萬一被仇家認出來,多一個高手也多份生機。
況且此人身上,隐約有熟悉的元靈波動,與自己的功法很是契合,他身體裡運轉的内力似乎還能與自己有所感應,他也挺好奇這個失憶了的年輕人究竟為何赢了他。
正想着,無明就醒了。
他杵着地闆爬了起來:“喂,我昨晚還沒問你的名字呢,我叫無明,名字是我在南台寺醒來時老主持給我起的,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就暫且叫我無明,你名字叫什麼?”
“法号元覺。”玄蕭怕說出自己的名字會讓巫銘想起些什麼,于是就報了從前的法号。
玄蕭想了一個诓騙他跟着自己的理由:“昨夜我出手傷你是我的不是,還弄髒了你的衣服,要不這樣,你若無其他事,就跟我去集市買幾件衣裳,權當是賠罪。”玄蕭悄然将真氣鋪開,将無明籠罩在威壓下,言語間帶着蠱惑。
無明正不知該去往何方,他望了望自己這身破爛又不合身的袍子,又瞧了瞧這位錦衣華服的男人,竟丢了防備,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玄蕭見他這就答應了,本來準備的那一肚子哄鬼的話也不必再說,不禁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