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這位玄大人是幾日前才來到盛樂城的,就算他就是國師玄蕭,那三年前他在東都中,也是衆人皆知的,又怎麼可能來此作案?那宅中的陣是許久之前就布下的,有機會作案之人,唯有這假城主!”皇甫葆郭猜測有可能真正的城主也有參與,但為保他家聲譽,隻能暫且将罪責推與假城主,其他的,等他回城主府再慢慢清算。
又有一戶找回孩子的人家道:“是啊,若是這位大人當真要咱孩子的命,那孩子都偷走了,為何他還要現身救人呐?”
這一下,玄蕭這邊有了證人做見證,而皇甫柯那邊先前就空口白牙口說無憑沒有任何憑據,真相一目了然,群衆的眼是雪亮的。
一瞬間,風向驟變,人群中時不時還傳來什麼從前玄蕭國師在任時稅也低,過得也很好,什麼這兩年新國師上來反而日子難過之類的話。
玄蕭冷眼看着這一切,牆倒衆人推罷了。他出手将假皇甫柯的面具扯下,那假皇甫柯忙用衣袖捂住臉,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跑沒影了,連那‘淩霄令’都不要了。
見此一幕,玄蕭心中也起了疑,與鶴霜梧疑惑的一樣,他覺得這人來此的真正目的不是為了淩霄令,而像是在故意捉弄試探他這個人。
假城主若不是池彥的人,不幫池彥取淩霄令可以理解,可‘淩霄令’已然在他手上了,若是這人目的就是淩霄令,那他為何要将令牌扔下?
那人遮掩面容,有意隐瞞身份,明顯是怕自己認出他來,扔下令牌而掩面逃跑那便說明,那人比起丢令牌,更懼怕被自己認出來。
那假城主,他或許認識。
鶴霜梧本想追擊,但看到了玄蕭朝她遞來的眼神,示意她可以帶着“淩霄令”回去給池彥複命了。
鶴霜梧便踏着輕功,很快也逃沒影了。她本是打算擒住這個假城主,問清楚當年的真相,卻不想這人逃得太快,根本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
話說昨天晚上他們回到鶴霜梧的宅院後,玄蕭讓鶴霜梧繼續“完成”池彥交給她的任務,隻不過最後“功虧一篑”然後把鍋甩皇甫柯頭上。
當時他們還想着,屆時衆目睽睽之下,想來假城主也逃不掉,定能戳穿其身份,隻可惜這假城主跑得太快,他們失策,沒能抓到,甚至連那人真面目都沒看清。
鶴霜梧如今身為大司徒,有好多事可幫忙,現在暴露了不值得。他們商量好了,鶴霜梧“敗退”後直接去找池彥,暫時分開,鶴霜梧留了兩道傳音符給玄蕭。
傳音符造價高,且超過三十裡就接收不到對方的消息了,除非緊急,一般沒人願意用它。
與傳音符相比,飛鴿傳書與養海東青傳信成本低得多,隻是飛鴿傳書路上難免會被鷹隼捕食,往往要多鴿一同放出傳訊,因此消息也更容易被人捕獲。
至于飛鷹,那是軍隊的專屬,尋常人家不可以養,逆命閣中有訓飛鷹,但玄蕭目前還用不上飛鷹,這麼算下來,傳音符的确是眼下方便的傳訊工具。
先前玄蕭在黑市門口把自己最後一道傳音符用完還肉疼了好一段時間,這下好,又有符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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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皇甫葆郭接替了皇甫柯的位置,皇甫葆郭查了整個盛樂城,他找到一間狹窄的小屋,地上放着一個破碗,裡頭裝得都是狗食。
他走進屋子,看到一個半癱在草席上,病恹恹的中年男人,他認出來,這才是他真正的叔叔,同時也是他的殺父仇人。
皇甫柯見皇甫葆郭進來,恐懼地縮進角落,口中言語颠三倒四,一會狂笑一會大哭,一會對着空氣求别殺他,又抱住皇甫葆郭的腳喊兄長。
皇甫柯已然瘋了,是被人用毒毒瘋的。
皇甫葆郭撿起地上的破碗,他發現,毒就下在裡面。
“是假城主下的?”巫銘問。
“很有可能,那人不以真容示人,他下毒便有可能是因為皇甫柯知道他的身份。”玄蕭說。
“那為何不殺人滅口?”
“别忘了,東都還有個池彥,他是假城主,皇甫柯死了,誰替他背鍋?”
“我不會殺他,”皇甫公子道:“如今看來,那些嬰兒不像是皇甫柯能殺的,可東都已經發令,叫我殺他。”
皇甫葆郭念及血脈,隻将他打入大牢,并未按池彥的意思殺掉皇甫柯。
玄蕭第二日清晨收拾行裝準備離開,他站在城門内等待皇甫葆郭的回音。
皇甫葆郭騎着馬來到城門口送行,他尋了許久都沒能查到曲熵的線索,他告訴玄蕭:“我并未查到曲熵蹤迹,先前假皇甫柯可能抓過他,但是後來被他逃脫了,不過有人說見他往南去了。”
如玄蕭所料,被耽擱了這麼久的時間,曲熵定然早就不在盛樂了。
玄蕭謝過皇甫公子,帶上巫銘一道離開盛樂,向天門山去了。
他送給皇甫葆郭一份大禮——親命他為“開陽舵”的舵主。
就連皇甫葆郭自己都沒料到,自己本隻是逆命閣中的小小一員,如今卻能得閣主賞識,成為舵主。
玄蕭這般做,是有自己的考量,開陽舵全軍覆沒,重新組建需要很多精力,擁有一定實力和聲望的逆命閣中小輩不多,恰巧皇甫葆郭是一個,他便順水推舟促成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