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的人們隻覺頭暈目眩,周圍場景就變了,方才還在長樂殿,現在場景卻成了一間小屋子。
所有人就看着一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在玄蕭的書房翻找了一大堆玄蕭的墨迹,畫面一轉,那人來到别的地方,又将字裁下排版後用修籍之法組成幾封信,又偷偷潛回國師府然後将信與一枚扳指藏在玄蕭書房内……
見如此奇異景象,衆人驚得說不出話來,有驚訝娑婆夢術的,也有驚駭于當年國師被冤一事的。
此夢術消耗很大,那娑婆派的長老撐了兩個夢術之後顯得很吃力。
夢境變得淡薄,與大殿重合在一起,又逐漸消失。
殿内衆人回過神來,眼神不自覺地落到玄蕭身上。
雖說夢術再現了當年事,證明玄蕭被冤枉,可此術過于離奇,超出了大部分朝臣的認知範圍,在場之人總歸是抱有三分懷疑。
忽然,有一位大臣站出來,拱手對宣帝道:“陛下,君無戲言,怎有朝令夕改的道理?當年磔殺玄蕭,人盡皆知,如今他堂而皇之出現在北玄朝堂上,恐怕難以服衆吧?”
那人說着,還側過頭看了玄蕭一眼,玄蕭卻面色如常沒有什麼反應。
池彥見機,又開口道:“陛下,娑婆人不會對夢境造假,可若是這人根本不是娑婆派人,而是有人為了洗脫罪名重金請術士上殿作假證呢?”
夢術施展在池彥發話後徹底被打斷,娑婆長老此時顯得虛弱不堪,巫銘渡了些内力給他,才讓其勉強站穩。
“娑婆境長老好心相幫,你怎可随意誣陷他人?”巫銘怒道。
宣帝不發話,隻是一手扶額,用中指與拇指揉按着額骨兩側。
池彥見宣帝沒作聲,又接着道:“這個巫銘,恐怕已經完全和玄蕭是一路的人了!他的話又怎麼能信?玄蕭假死欺君不說,還公然想要翻案,其心可誅!陛下,請當機立斷,這叛賊拿下,皇宮外面的百姓,千萬雙眼睛看着呐,陛下……”
“你這是在逼朕?”宣帝終于是怒了,他厭惡玄蕭,對這個道士也喜歡不到哪裡去,這一聲出來,大殿頓時安靜了,衆臣紛紛低下頭,池彥瞧陛下怒了,也不由得心慌。
太子擡起朗目看向池彥,不由得覺着疑惑。池彥這個長樂老平日裡阿谀奉承,是最會瞧父皇臉色的,今日怎會出此逆耳之言沖撞父皇呢?
這樣的沉寂沒幾秒,宣帝轉向巫銘問道:“你可有何證據證明,此人就是娑婆派之人?”
天道盟有個規矩,凡是江湖名門正派,其弟,皆要為己言行負責,且各派内門弟子名單,天道盟皆有登記,天道盟雖然獨立于諸國,但是其根基也生于諸國,各國的江湖人也以天道盟為至高權力象征,甚至高于國君。宣帝問這話的意思,大概就是問他是否被天道盟證實了身份。
“陛下,還請宣天道盟坤靈地官帶籍查驗。”池彥此時突然有了些底氣,不同于方才的慌張。玄蕭明顯的感受到這人的變化,他隻見池彥指間上隐約染有符灰……
玄蕭收回目光,暗笑:看來,池彥也有外援,他今日出言的底氣怕就在那。
想着,玄蕭也悄悄地将一枚傳訊符握在手裡……
玄蕭被囚的這些日子,與外界不相往來,自是不知池彥算計,不過他有感覺,池彥搬出掌管江湖典籍的地官,絕對是有手段的。
但玄蕭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天道盟在北玄皇室的地官很快就到了,他看了看身着異服的人,問了他的名字後,将其寫在一張紅色的奇特符紙上,符紙燃燒成灰後,他拱手對宣帝道:“陛下,臣已仔細查證,此人并不在衆派弟子名單内。”
頓時,大殿一片嘩然,也就是說,這個人,就是巫銘招來的術士,這可是欺君之罪!
巫銘一蹙眉,果然,他擔心的還是發生了,娑婆派避世太久,他不知娑婆人是否有登記在天道盟卷宗上,他也隻是抱着娑婆派畢竟是名門正派的想法找來這個證人,當年他所找到的那些證據……
玄蕭聽到地官說這人沒有記錄後,就已經大概有了猜測,池彥恐怕是利用了京都與地方間信息傳遞不對等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