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官員呈報:“陛下,近年來東便海匪猖獗,這回已經是我北玄第四次向東和發去信件,想要與之合作共剿海匪,可東和幾度推诿搪塞,臣以為,就是東和想動手了,打着海匪的旗号試探北玄海防!”說罷,他将東和回書呈上。
太子接過信件,瞧了瞧,又遞給了宣帝,宣帝卻沒看它,直接将紙放在了桌上。
“玄國師,當今北蠻蠢蠢欲動,欲引戰火至我大玄,依您之見,朕當如何?”宣帝直接開口問道。
“依臣看,所謂海匪是假,東和倭賊狼子野心是真,二十年前,各國立狀互不侵犯,然則近年因各種原因,有些小國私自毀約,他們不義在先,又怎怪得了我北玄發兵征讨?”
他的意思,是出兵。
“可東和咬死了,不認海匪之事,這又何解?”
“殺雞儆猴,不安分的,可不止東邊的。”言下指的,除了東邊的,就是北邊的了。
玄蕭坐在椅子上,說罷又捯饬了兩下拐杖,“砰砰”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中,有個别快要睡着的官員瞬間清醒。“實在是太困的,不知道頭天晚上幹嘛了,我北玄早朝殿上議事,一周方一次,不想來可以回府去睡!”玄蕭不耐煩地訓道,他最讨厭他在說正事時有人心不在焉。
宣帝幹咳了兩聲:“好了愛卿,無傷大雅。”宣帝又問池彥:“池國師,關于這些蠻子,你怎麼看?”
“回禀陛下,微臣以為不宜出兵。北夏國雖然在邊境駐軍,但是如今并未有所動作,貿然出兵,勞民傷财,我北玄方安定二十餘載,應當修養生息,不宜再戰!微臣認為,我北玄應當主動派出使者前往北夏贈以絲絹錦帛以示友好。”池彥他可不想開戰,若是此時開戰,巫銘很可能會被宣帝重用,到時候他的地位。
玄蕭打斷了他的思考:“哦?按池國師的意思,我北玄豈不與那幾十年前被老夫滅了的彈丸小國一樣,向蠻子朝貢咯?”
“你……”池彥内心顫抖了:“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玄蕭出言不遜,他……”
方才一直沒有說話的巫銘冷撇了池彥一眼,不卑不亢道:“陛下,北蠻尚未真正動手,我方先發,倒是給了蠻子理由打我們。”
“怎麼?你也非要等到北蠻動手,我北玄邊境子民人頭落地血染邊疆才肯面對蠻子野心勃勃想南下的事實嗎?就為了所謂的占理?”玄蕭發指眦裂,從前赤地千裡流血漂橹的場景在他腦海中浮現,他拄着拐杖,站起身,掃視滿朝文武,有些人直視對上了他的目光,有些人則垂下了頭……
他縱然是不想看到戰事在起,然則北蠻人都已經到家門口了,意思很明顯,這一仗是不打也得打了,與其被動挨打後受了損失再反擊倒不如主動出擊先發制人。玄蕭除了憤怒,還摻雜着些許失望,巫銘這樣年輕優秀的北玄後輩怎麼會有如此怯懦的想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知道了泠州那事,因為沿海村落縣城慘遭屠戮才派兵前往,官兵到時已經是一片凄涼頹敗,我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在北疆發生!我北玄固然遵守二十年前的條約,但也不會不設防,草民提議,即刻募兵前往軍都關等重要邊疆關隘。”
“說得好聽,募兵養兵操練軍隊哪一項不需要國庫開支?陛下,臣還是認為,應當先派使臣和談!”池彥當即跪在地上。
“這……”宣帝猶豫了。
“陛下忘了,六年前就已國诏公告天下,世兵之制改作征兵與役兵共存,池國師所說的招募之費僅是當今禦林軍以及兵部部分地方用兵開銷。”清亮的女聲響起,鶴霜梧帶着幾個戶部官員就上來了。
她走到殿下,绛色的官服宛若一朵盛開的牡丹:“陛下,您讓臣去戶部點算國庫,臣已經全部整理完畢,這些是賬簿,請陛下過目,隻是還有一些不明輸出對不上賬,臣已經仔細查過其用途,具體的,就得問問池國師了。先不說這個,方才陛下說北蠻的問題,臣認為,應當立刻發兵北上,駐軍軍都關,先以威懾北蠻人,若他們執意挑釁,那我北玄也奉陪到底。”
宣帝本來頭就疼,看到這些賬簿頭更疼了,簡單地翻閱了一下,就叫了太子來處理,自己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鶴霜梧:“太子殿下可得看仔細了,莫再冤枉了臣。還有,還請殿下早日決斷招兵之事”
太子一咬唇,尴尬的嗯了一聲,坐在龍椅上的宣帝默默歎了一口氣,鶴霜梧本來應該是太子妃的……這個逆子啊,他提起來就氣,他不喜歡玄蕭,卻是極喜歡這個鶴霜梧的。
太子看完賬簿,瞪了池彥一眼:“你的事待會再說,現在眼下最為緊迫的,就是招兵,我北玄之民,保家衛國乃是責任,多年前已改征役,若是國戰,凡非獨子之家,除去老弱,每戶至少有一名成年男子服役。”
太子轉身對宣帝道:“父皇,如今國庫還算充裕,宮中之人其今已有奢侈之風,兒臣認為當縮減宮中開支,錦帛布匹夠用,兒臣有許多新衣還未穿上身就已經壓在箱中被蟲蟻啃壞了,僅僅是縮減後宮半年部帛開支,就足發十萬之師三年軍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