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恩德,在下沒齒難忘!”皇甫葆郭深深地朝傳信給他來救閣主的恩人行禮。
“不必謝了,我們也是碰巧,那宅子我們也許久未去,那日去打掃方才發現裡面被關了人,我們又恰好是故交,互相認得罷了,也是玄閣主命不該絕。”
“無論如何,在下都該好好謝過二位,要不這樣,留下來,在這用午膳吧?”
雙方來往時,忽有人來報:“舵主,東都來報,太子殿下回去了,隻是……摔壞了腦子,陛下難以接受,一病不起……”
那二位先生見機推卻道:“皇甫公子,我二人還有其他事,就不留了,你忙你的。”
說罷,人便沒了蹤迹。
皇甫葆郭瞧着那人飛速遠去的身影,長歎了一口氣,也隻能轉向去問傳訊使:“那各大世家那邊可有什麼動作?”
“暫時無消息,如今鶴司徒把持朝政,似是與世家達成了什麼約定。”
皇甫葆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你繼續派人查探,傳訊使中有人叛變,一切消息莫讓他們知道。”
手下領命離開,皇甫葆郭回到城主府,他叫來侍女:“閣主醒着沒?”
“閣主剛服了藥,舵主您去看看吧。”
按理來說閣主在雍州出事,救人的應當是天權舵,可天權舵卻在那之前收到傳訊使的指令,大部分力量都去南部的玉栀門了,隻留着少數人在舵中。
皇甫葆郭本在西陵,隻要沒有傳訊使放來消息,他也不會知道閣主的消息。實際上他也的确沒有收到傳訊使的信息,他能得知消息來救人,完全是碰巧。
自玄蕭被救出後時常昏睡,有時睡上一盞茶便醒,有時睡上大半天,清醒的時候很少,他剛從榻上坐起就聽到有人敲門,來人是皇甫葆郭。
葆郭望着玄蕭蒼白的臉,生了白發使他看起來也蒼老了不少,他樣貌在散功前顯得很是年輕,可如今散功後四十七就已有花甲頹勢,想來功力對樣貌的影響着實很大。他再見玄蕭時根本不敢相信這就是曾經那個叱咤風雲,站在武林之巅的人。
玄蕭不是不知道自己如今這番變化,但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散功衰老和已經長至腰間的銀絲,見葆郭進來,他問:“會試結束了嗎?戰事如何?”
皇甫葆郭生怕說其他的會讓玄蕭不适,便沒提其他,隻順着玄蕭的問話來回答:“會試結束了,太子裝傻,鶴霜梧演戲奪權,鬧得挺大,隻是宣帝又病了,這次病發突然,昏睡了幾日,怕是挨不了多久,到時閣主便可重回高位,至于北疆暫無消息。”
“沒有消息未必是壞事,東北道有戚宴二人之能我自然放心,你可探到阿銘到哪了?還在塞北道嗎?”
“本月初六就到偏關了,這四五日守着關,沒有離開過,這是信件。”說罷,将最新的各方消息盡遞給玄蕭。
玄蕭靠在躺椅上,一邊翻閱,一邊說:“東北戰場守得挺穩,看來他倆沒怎麼受東都影響,我反倒是擔心偏關,山千仞目的不在克敵,而在于阿銘。”
“閣主,您要去見他嗎?”
玄蕭翻信的手頓住,眼神落在手背的皺紋上:“不必了,芥子在阿銘手上,破妄也在偏關,就算山千仞想動手,也未必敵得過他,若這都不能自保……”那便是命數了。
十月末了,已正式入冬,玄蕭被山千仞耽擱許久,恰恰好錯過了推遲到殿試與會試,現在回東都,定然是無法履與巫銘再見的約了。
此時護衛将藥送來:“舵主,閣主今日尚未換藥,您可否回避一下。”
皇甫葆郭看向玄蕭:“大人,屬下一會再來。”
玄蕭點頭:“老夫過幾日得去一趟東都面見宣帝,會試陰榜的事需要交給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做,你先修書道垣儀使,讓他來見我,你們都下去,藥我自己換。”
皇甫葆郭聽了這話,停下腳步道:“聽聞東都各樁先前都由儀使慧靈管理,他去世後,各樁都隐伏待出,屬下覺得,東都事大,必須要信得過的人,巫銘可以接替慧靈儀使的位置。”
“阿銘不合适,儀使之職暫且空着,你傳我主令給東都的人,會試陰榜,就算沒了慧靈,也該做得漂亮,閣中高低,從來都是要辦事奮力争來的,不是老夫施舍的。”玄語氣嚴肅。
皇甫葆郭聽明白了玄蕭的意思,便不再多言,領命退下了。
玄蕭拆除紗布,身上的疤痕大多已結痂脫落,閉上眼渾身都在痛癢,山千仞是瘋的,迦樓羅聖藥能提升功力,卻也能控制龍蛇。玄蕭自知散盡功力可免受控制,但同時也失去了最後的防線,以山千仞的性子,他怎麼可能會放過送到嘴邊的肉,橫豎不可能全身而退,兩權相害取其輕罷了。
他躺在躺椅上,頸側青印又發了燙,識海中的那人與他相對。隻不過那人似乎并未受散功的影響,依舊一身白衣站得筆直。